赵明生猛地颤一下,才反应过来,薛总是在和自己问话。

    他殷勤上前,虽然心虚,倒还是将先前发生意外的事娓娓道来,着重赞许薛慈同学心细胆大,见义勇为,也是在这途中手受了伤,刚刚包扎好。

    不过越是汇报,赵明生的音量便愈小了,底气不足。

    实在是现在的薛总看上去太吓人了。

    周身冷冽气息,暗藏着滔天怒火,让赵明生恨不得将自己团成团,只占据一个狭窄角落,避免受到波及。

    而薛浮,则是听的脸色发白,看向弟弟时,难得有些不赞许。

    薛正景的手指绷紧,还微微有些发颤。他扶上薛慈的肩头,像确认小孩还完整安全般反复接触了几遍,才压低声质问他:“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

    危险吗?

    薛慈并不觉得。

    他甚至觉得薛正景现在的情绪陌生的可怕,像是担忧、懊悔……甚至是害怕。

    薛慈不懂薛正景为什么害怕。

    薛浮目光沉郁,他看向薛慈皙白柔软的手臂,上面交错缠绕着绷带。虽看不见伤势,却不难猜出被遮掩住的部位曾鲜血淋漓,便更觉心疼。他用几乎是低沉难过的语气对薛慈道:“阿慈,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看见你为了保护别人而受伤。”

    “哥哥不希望有下一次,好吗?”薛浮紧盯着薛慈漆黑的眼,既是强势姿态,也是祈求。

    这样直白的情绪是薛慈不擅应对的,他几乎下意识地排斥。只微微抿唇,瞥开目光,视线像是被风吹拂开的羽毛般落在别处。他听见薛浮低声叹息,但没有制止。

    薛浮只是安静又爱怜地揉了揉幼弟柔软的黑发。

    紧接着便听薛父硬邦邦的声音响起:“说的对。薛慈,听一听你哥哥的话。”

    薛浮:“……”

    父亲,学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开口。

    不要挑拨我和弟弟的关系。

    薛正景很在意地,看了许多眼薛慈被包扎住的手臂。他站起身,说道:“薛浮,先带你弟弟去医疗室观察伤口。父亲会处理一些……剩下的事。”

    已经快退至角落的赵明生微微僵硬,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微笑来。

    薛浮很配合,轻轻碰着薛慈未被绷带缠绕的指尖,低声细语地和薛慈说话,想带他出去。薛慈早受不了这样奇怪氛围,也更不想和薛父继续对峙相处下去——相比起来,和薛浮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忍,于是很冷淡地“嗯”了声,乖乖和薛浮走了出去。

    房间中,便只剩下薛正景、他的助手,还有赵明生了。

    薛总坐了下来。座椅回旋,转向赵明生。开口时面色更骤然冷下来许多,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身旁的桌面上,和怀表指针走向的“咔嗒”声合为一体。他淡棕色的眼珠,更是锁定了眼前人物。

    瞳孔细窄,像是某种擅于捕获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