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院中忽然站满兵丁,灯笼火把照如白昼,任谁一见都得惊慌失措。更何况,张牧云近来经得这许多出奇之事,整天心怀鬼胎,此时如何不大惊失色。

    不过,纵然面色如土,他还强自镇定。面对满院官兵,张牧云想说上两句,问他们为何到家来,究竟自己犯得什么事情。不过毕竟当得小民久了,面对这阵势一时缓不过劲儿来,一时也没来得及说出话来。

    正在这时,张牧云忽听身后门里冲出一人,对着合院官兵大声喝道:

    “你们这些兵卒,究竟是哪州哪县的?你们家老爷叫什么?这样深夜私闯宅院,信不信都把你们砍了头!”

    闻此凶悍之言,张牧云扭头一看,正见是月婵从屋里冲出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眼前官兵,毫不客气地大声喝斥。

    “唉呀!”

    见月婵如此,张牧云大跌其足,心中叫苦:

    “晦气,究竟还是小女孩儿,不知人情事理。自古民不与官斗,这般一闹,恐怕今日难得善了!”

    正在心中郁闷,不防又有一人从门内跳将出来,蹦到他面前对满院士兵手舞足蹈,也跟着起哄:

    “对呀对呀!牧云哥哥月婵姐姐,我们一起把他们打跑吧!我——”

    幽萝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她哥哥一把撮回,严捂其嘴,塞回屋里去!

    正在这般纷乱,忽然只听得“哗”一声响,满院刚才毫无反应的官兵忽然分向左右,灯火缭乱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有一个苍老声音颤巍巍说话:

    “张少侠、张少侠在家吗?”

    “呃……”

    听得这称呼,虽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张牧云忽觉得今晚官兵急来,恐怕并非只为捉拿他。

    “我在!”

    纵然心中七上八下,听得“少侠”之呼,甚少行侠仗义的少年立即毫不犹豫地响亮回答。

    “太、太好了,咳咳!”

    听着这声音,看来说话之人颇上了年纪。等还有些眼花的少年定睛看清,果不其然,那个正在两列官兵中抖抖颤颤走来之人,正是一位白发老翁。看他身形,颇为发福,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褐布棉袍,右手拄着一根木杖,正从一顶青毡官轿中走下,微微弓着腰朝自己这边踽踽走来。

    “奇怪,这老人家是谁?看起来不像是官员。”

    正在狐疑,那老丈终于到了眼前。等面面相觑,张牧云便更加放下心来:眼前老人,一脸慈眉善目,脸堆友善笑容,显然并非捉人寻仇。

    “请问这位老人家您是?为何带了这么多官兵到我家来?莫非我犯了什么王法不成?”

    到这时,张牧云惊恐之心渐去,说话也利索起来。

    听他连串发问,这白发胖老翁倒没立即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道:

    “张少侠请先莫急问我是谁;能否先请老汉到屋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