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不便,沈鸿因为不好在他面前弯腰包这十副药,便选择坐到了床边,将他抓出的十副药拿她刚才特地让店家多备的纸来包着。

    顾云忻神色有些微异样,仿佛能察觉到她此时的想法,而因此多瞧了她两眼。

    事实上,像她这样,敢坐在他床上的,她是第一个,而绝无女人敢有。

    靠在床头,顾云忻收回视线,将手上沾的一些药末慢慢捡走。

    沈鸿包药的动作也很快,在屋里看了一圈,然后将多宝架上的一个作装饰用的莲纹锦盒拿了过来,将十副药都收拢到里面去。

    她站起来与他说道:“那我去熬药了。”

    顾云忻点头,抬眼看着她的背影说道:“熬药的方法就写在药方上。”

    “我看见了,那我先出去了,你先睡着。”沈鸿说着想起了什么,出门前又从桌上拿了糕点过来他那边,给他拆开,说道:“桂花糕,买给你吃的,家里没什么解馋的东西,你躺在床上也闷,一会儿我给你去书房找几本书去。”

    顾云忻视线瞬间落在那拆开包装的糕点上。

    在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女子这样试图用送糕点的方式来接近他过,但他从来都是很直白的告诉对方,他不吃甜食,久而久之,满京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女子敢再送他这些了。

    但仍是没说什么,毕竟这句话跟不相干的人说还没什么,对暂时收留他在这里的主人来说,可就有些不太客气了,他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于是抬眼看着她,只微颔了下首。

    沈鸿可不知道他那么多的心思,说完话就当真走出去了,还替他把门轻轻关上了。

    顾云忻待门关上,就缓缓向前伸手将床铺往外拍了拍,刚才那些药落下一些灰尘了,他盯着那片地方皱了皱眉。

    出门在外真是多有不便,神色亦有几分不耐,但现今这种情况,也只能将就些,等吃完这几副药再走人。

    随即他的视线又落到那些糕点上。

    这位沈小姐这样热情待他是什么意思?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出爱慕他的心思,但她是沈磐的女儿,也许一开始已是认出了他……

    便也没动那糕点,躺下来看着帐顶,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疼得蹙了眉头,他的身上自退烧后便又开始低于常人的温度,只是旁人没接触到,便不会清楚他又发作了。

    昨天他被形势所逼跳入了荷水中,躲过了追杀他的人,却触发了这毒发作得更快更猛。

    这毒是他两年前才发作的,平时他的饮食向来有专人负责,应该是没有问题,但在外面吃席上的可能性,却不能排除掉。

    这毒有很长的潜伏期,查起来也有很大的难度,所以这两年来,他也一直都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给他下了这样古怪的毒?

    这种毒虽然不会一时要了他的命,但发作起来时,却是让人难受至极,仿佛置身于北寒的极寒之地一般。

    还多亏了他常年练武,又意志坚韧,这才忍受得了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可即使如此,这毒发作起来,还是令他很是烦燥。

    若是让他查出来下毒的人,他定也要让他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下毒的人也自然明白。

    顾云忻抚着牵动的伤口,这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而冰寒的滋味要驱散还需再服几天药,所以这几天,他不宜走动,也不宜出去,最好先待在这沈府养养伤。

    而外面的动静,失去了他的消息,自然也是寝食难安,动静闹得太大了,寻找也畏手畏脚,自然不敢上店铺里详加询问,那些痕迹被一场大雨冲掉了,那么短时间内想找到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