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李静真正的死亡时间,但凶手却可以借此大做文章。

    一整个周末宋清商都在想这件事。

    具体来说,如果杀害李静的,确实就是害死齐秒和毛丁丁的那位。那么,以他的能力,要掌握吴法医所说尸体温度与死亡时间的关系,应该不是难事。所以他大可利用空调来制造他想要的环境温度,并控制时间,从而为警方创造一个假的死亡时间——也就是郑法医他们最初推断的那个。

    这些事情凶手有能力做到,唯一要解释的就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或动机。

    宋清商想到一个,是在听到崔日吐槽该有人撕破陈青山的假面具时突然想到的。很大胆,但似乎可以解释。

    简单来说,凶手就是崔日期望的那个人。他杀了李静,但同时又设计了一个假的死亡时间,以此揭开陈青山的假面具。

    也就是说,他杀了李静,同时又帮了李静。

    这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正如之前的分析,凶手杀人并非出自私人恩怨。而从他为死者盖被子、喂服安眠药(暂不确定)这些行为来看,他在杀人的同时并不吝表达怜悯。那么,如果李静提出,或者他意识到李静在这件事中的委屈,未必不会愿意帮她这么做。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而且如果确定是真的,那凶手的变态程度无疑会上一个台阶。他的心理历程会比警方最初想象得更加复杂,逻辑也更缜密。那么警方想要破案,难度自然更大。

    关于这个大胆的设想,一直到周一上班的路上,宋清商都没想好要不要向罗队汇报,以及怎么汇报。

    但等她到办公室,这个问题却迎刃而解。

    当时大家都被朋友圈里疯转的一份采访惊到。受访对象是陈青山,题目写作:“被‘血魔’陷害的受害人家属”。

    “血魔”是民间对那位连环杀手的恶称。

    宋清商第一时间打开看,内容竟与她的设想差不多。

    采访中,陈青山详细描述了他在警局的经历——当然是以对他有利的方式。

    看完采访后宋清商不得不承认,陈青山这遭警局之旅,帮他补了不少刑侦知识。尤其他提到空调,说凶手怎样利用空调来误导警方他妻子的遇害时间,由此将无辜的他牵涉入内,并疑为杀妻恶人。

    文章里还提到了她,但很友好地替她隐去真名,而以“宋警官”代替。

    看到陈青山描述宋警官如何智取石蒜图,并以此为据反推帮他洗脱嫌疑的过程,宋清商都忍不住替自己叫好。又想到“花匠”,感慨陈青山的两瓶茅台没白费。

    但大黑很不满,说明明“花匠”大爷那么喜欢他,怎么文章里只字不提他黑警官。宋清商说大概他被你说中要害心有余悸,自然就不敢提你。大黑遂想起对“花匠”的那句“变态偷窥狂”,顿时得意自己火眼金睛。

    但炸锅的不止大黑一位,至少有三个人都高喊过:“陈青山他疯了吧!”

    正在那时宋清商接到陈青山亲自打来的电话。对恩人,陈青山很客气,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诚恳。

    他首先问小宋警官看没看到朋友圈的文章,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紧接着就承认是他找朋友写的,让小宋警官不要介意,并直陈那就是洗白用的。

    “主要是,”他解释,“这事完了我还得回去工作呢,不能给单位领导留个‘杀妻嫌疑人’的印象。再一个还有明明,我不能让她听了外面人瞎说对我心有芥蒂。她妈没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心里要是有想法,我们父女以后没法处。”

    他说得诚恳,爱岗敬业、挂心女儿的好男人形象跃然纸上。

    但宋清商不为所动,静静听他说完才道:“我看文章通篇没提到郭女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