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后,他唤出佩剑接住师弟,而后,手脚并用,向上爬去。

    “豫光,你撑住,待到了上面,师兄即刻为你运气疗伤。”

    宋远的声音有些暗哑,他体内真气乱窜,识海险些被天威搅散,别说御剑飞行,就连封住自身经脉也做不到。

    濒临崖顶那刻,一道灵气忽然将二人托起,只见仙尊和诸位长老悬浮在了半空中结起了封印,同门也纷纷围了过来,“师兄/师弟,你怎么样了?”

    宋远顾不得许多,推开殷切的同门们,飞身上前,“师父,惊鸿还在下面!”

    仙风道骨的苏洛尘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犹疑,却也无法违抗掌门的指令,“徒儿,这天雷之下,是万劫不复,裂缝深达近百里,已经逼近咱们天虞禁地,你师妹不可能还活着了。”

    “可是......”宋远还想再求求师父,却被袖风掀翻落地,“下去。”

    掌门发话,身为弟子,岂敢不从?

    看着脚下死寂的深渊,宋远只觉心如刀割,腹中乱窜的真气凌虐着脏器,犹如被千刀万剐,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再加之他耗费了太多体力,脚下一软,竟一头向下栽去,幸得师弟们相扶,要不然肯定是粉身碎骨了。

    “师父,”他突然觉得好委屈,张口却呕出一滩鲜血,话未至泪先流,“徒儿不孝,把小师妹弄丢了,师父,我把小师妹弄丢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趣他了。

    世人皆想成仙,可仙道缥缈,机缘难求,在他身边,唯有小曲儿活得最像一个人。

    掌门陆吾云淡风轻的乜了苏洛尘一眼,“这是她的命。”

    苏洛尘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叹小曲儿时运不济,当有此劫,还是该嘲笑自己竟然会天真的以为他的掌门人,他的大师兄会对凡人的生死有几许感触?

    所谓灭情绝爱,方能修成正果,可半路抛家弃子,甚至手弑骨血至亲,这算哪门子的修仙?

    七七四十九道天诛地灭决已出,封印已成,就算小曲儿侥幸不死,也出不来了。

    话说天地初开时,大混沌之地忽然破裂开来,其中轻而清的东西,冉冉上升,变成了天,天气至精至纯,孕育出了无情无欲的天人,重而浊的东西,却沉沉下降,变成了地......

    其后,这地中又化生出了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鸿蒙神兽,譬如应龙,朱雀,白泽,又如穷奇,混沌......

    极度黑暗的深渊里,原本没有一丝光亮,无日无夜,无风无雨,悄无声息,却亘古永存,被人们淡忘在了久远的时间里。

    然而,天雷劈开了坚实的山体,凿开了上古的封印,虽然由于太过深入地底,阳光也照不进来,但曾覆盖地表的一些植被倒不介意,一如既往的扎进了厚实的土壤,舒展开了稚嫩的叶片,枝干和叶脉间竟有微光在流动。

    这点微弱的光亮唤醒了沉睡在深渊中的一种奇异生物,它没有固定的五官和肢体,也没有完整的思维神志,既不像随处可见的植物,也不像拥有鳞片或皮毛的动物,它会随着附着或接触到的生物而变化。

    此刻,它因困于黑暗太久,更像一团会流动变性,更能随意幻化的黑气。

    那团似无形却有形的黑气循着血气和温热沿着黑幽的土壤潜行,悄然钻入了躺在地上的一具躯体,它沿着周身的血管和经脉,深入探索着它从未到达的领域,尝试读取着它从未体验过的人生经历。

    天雷轰鸣,闪电灼身,那是深入骨血,震撼神识的疼痛。

    初掌长留,他备受瞩目,整个天地似乎都匍匐在脚下,任由他践踏轻视,那是狂妄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