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殿中的官员听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赵尚书突然间抛出这个论调,却是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刷刷地扭头望向了徐阶。

    赵贞吉去年能够从削官之民一举升任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正是徐阶的手笔,而今赵贞吉抛出此番论调,很可能受到了徐阶的指使。

    朱衡和马森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只是他们显得犹豫不决,却是扭头望向了前面的郭朴和陈以勤。

    跟着其他阵营明确的官员不同,赵贞吉既是郭朴的同年好友,又是陈以勤的同乡好友,却是敌友难辨。

    郭朴和赵贞吉是嘉靖十四年的进士,一起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了翰林院,却是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陈以勤。

    陈以勤意识到郭朴的目光,当即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知道郭朴之所以没有站出来反对,并不是郭朴念及跟赵贞吉的情谊,而是希望自己站出来表态,跟自己这个同乡划清界限。

    “皇上,先皇在位对朝廷用兵可谓慎之又慎,而今大明财政捉襟见肘,臣以为赵尚书此乃谋国之策!”徐阶看准时机,当即站出来表态道。

    “皇上,臣等附议!”工部尚书张守直等人已然是早已经商量妥当一般,当即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道。

    事到如今,徐党虽然知道推行“互市”已经不可能,但并不想看到大明跟俺答彻底决裂,故而提出了一个讨价还价般的和议方案。

    一旦修复跟俺答的关系,那么他们可操作空间无疑变得更大,更不用承当俺答突然撕毁和议的政治后果。

    徐阶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他的如意算盘给林晧然和这些人砸了,但他亦不会让到他们太过于舒服,而他更不会坐以待毙。

    若不是他现在已经赢得隆庆的支持,单是俺答的这一次“叛变”,他这位当朝首辅恐怕就得被逼告老还乡了。

    “皇上,臣反对!”陈以勤在几经权衡后,当即站出来表态道。

    隆庆打了一个哈欠,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到头疼,但还是对自己的老师温和地道:“陈阁老,请奏!”

    “皇上,今俺答毁约在先,更是兴兵而来,若是我大明如此跟他和谈,我大明国威何在?”陈以勤先是将头抬了起来,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若是跟他们如此和谈,我大明国威何在?”林燫等人并不愿意求和,当即便是站出来附和道。

    徐阶面对口笨的陈以勤,当即站出来反驳道:“陈阁老,此事跟国威无关,乃胸襟和生灵也!顺义王去年投我大明,彼邦之民亦是我大明编外民,今突遭遇灾荒之劫,其生死岂不足惜哉?”说着,他对着徐阶郑重地拱手道:“皇上,近年以来,诸事张皇,国帑久虚,一旦开战,朝廷财政必不堪重负,还请皇上三思!”

    坐在龙椅上的隆庆昨晚跟着满美人玩得很晚,又是忍不住打了一个舒服的哈欠,应付式地点了点头。

    “尔等可曾想过!为何成祖至今,大明边军只守不攻,先帝亦是下旨言收复河套者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九边诸将士多无能之徒,金鼓一震,心胆皆寒,安能与鞑子血战?一旦居庸关失守,俺答十万铁骑围城,汝等当真要亲上城头血战不成?”赵吉贞亦是善辩之人,当即便是接着徐阶的观点质问道。

    这……

    殿中的中立派听到这一番言论,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人心是一种很古怪的东西,在最初很多人都反对议和,只是真的要开打之时,又不免担心俺答真的兵临城下。

    如果真要花费少量的粮食便将俺答打发回草原,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结果,确实是避免了一场未知的祸事。

    最为重要的是,一旦情况真像赵吉贞所说那般,那么这个后果是太过于严重,远不如求和来得安稳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