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让松江直接连通海外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只是松江那边的呼声最高,我亦认为可以一试!”李春芳生怕气氛变僵,当即便是进行表态道。

    随着李春芳、郭朴和林晧然的先后表态,哪怕陈以勤和张居正想要站出来反对,亦是已经无法阻挡了。

    林晧然并不想成为“独相”,特别他仅是排名第三的阁老,便是望向陈以勤等人直接袒露心扉地道:“虽然广东开海多年,但东南才是大明最大的商品云集之地,故而上海港其实更为可期,我心里亦是希望让上海来承担更大的职能。”

    “林阁老心怀全天下百姓,此事确实是我目光短浅了!”陈以勤亦不是真心要反对林晧然的这项决策,只是为了慎重起见才提出一个顾虑罢了,亦是主动检讨道。

    林晧然跟着陈以勤又客气了一句,然后又是认真地说道:“此次之所以要进一步开通天津港,却是希望各地更多的米粮能够通过海运北上,进而避免京城过度依赖于漕粮,甚至是全面取代糟粮。”

    由于东南才是大明的粮仓,加上有几十万的边军要养,偏偏很多宗藩的封地位于北方,固而京城的粮食根本无法自给自足,却是依赖着京杭大运河运粮北上。

    只是随着天津港开一道口子,越来越多的商人嗅到了商机,从海上运粮北上无疑大大地降低了成本。

    “林阁老,你是想开通海运?”张居正的眼睛微微一亮,显得若有所悟地询问道。

    林晧然迎着众人的目光,知道事情不宜藏着,便是进行纠正道:“此次并不是我要开通海运,而是这其实亦是一个试行!若是天津全面开港,各地的米粮海运北上能大大降低成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漕运呢?”

    跟着很多大刀阔斧的改革派不同,林晧然更希望用引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通过商人走海路运粮跟僵化的漕运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阁老果真……谋之深远!”陈以勤发现林晧然竟藏着如此意图,眼神显得复杂地望向林晧然感慨道。

    林晧然倒没有骄傲,而是一本正经地重申自己的政治主张道:“咱们一心为民,只是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好和不好的一面。现在大明弊病重重,唯有跟诸公一起同舟共济,方能为百姓多谋福祉!”

    漕粮海运无疑是一项大手术,想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既要有足够的政治智慧,亦需要科学都调动各方的配合。

    通州是漕粮的粮仓,一旦改用海运的话,那么此次的重要性无疑是大打折扣,相应的天津会因此而受益。

    任何一次的改革,都有会有利益受损,但亦有人因此而得益。只是海运其实节的是百姓的开支,无疑是有损中层和官员的利益。

    正是如此,林晧然并不打算独断专行,而是寻求着李春芳等人的支持。

    “好,那便这么干了!若是海运的米粮成本低,那么商人必然蜂拥而上,届时京城的米价便能看端倪!”郭朴虽然少了早些年的锐气,但仍旧强烈地支持林晧然的决定道。

    “好,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了,咱们便先在此四处试行!”李春芳亦是折服于林晧然的策划,便是当机立断地道。

    陈以勤和张居正虽然是打酱油的,但亦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亦是感慨于林晧然步步为谋的政治智慧。

    事情到了这里,内阁的会议无疑已经到了尾声。

    只是李春芳和林晧然都仿佛预感到什么般,却是没有急于起身离开,而是静静地喝着各自的茶水。

    张居正暗叹一声,便是对着李春芳拱手道:“元辅大人,海瑞的奏疏已经上呈,却不知如何处置海瑞指使徐瑛指使徐光年在白鹤坝毁堤淹田一事?”

    此言一出,气氛当即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他们是大明五位最高决策者,只是面对着这个事关前任首辅徐阶的案子,已然还是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李春芳亦是暗自感到一阵头痛,按说他应该庇护徐阶才是,但毁堤淹田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