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专职的泊车门僮,阿明把车交给他,和黎瑾瀚一起往酒店大堂走去。大堂里的灯光像极了正午时分的艳阳,明晃晃的,比车内和夜幕下的长街亮了不知多少倍。在警局录了将近十个小时的口供,黎瑾瀚一度有些头昏脑胀,现在才在这光亮的刺激下彻底清醒过来,感觉到饿了。

    “黎总,你先回房间,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吃的。”阿明贴心地说到。

    黎瑾瀚点头道:“随便弄点就行,这两天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对话结束,两个人兵分两路。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整个人爽利了起来,黎瑾瀚穿好浴袍,吹干头发,趿着拖鞋去到一楼,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刚刚拧开瓶盖,门铃声响起,他一边喝水一边过去开门,酒店的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门外。黎瑾瀚侧身空出一条道,让服务生进来。

    “祝您用餐愉快,先生。”安置好食物,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离开了。

    阿明很了解自己老板的口味,黎瑾瀚吃得非常舒心,很快有了六七分饱。放下刀叉漱了口,他进去房间,躺到床上闭着眼睛放空自己。身体一点一点地渐趋松弛,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安然发来的一条信息,询问他是否到了酒店。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黎瑾瀚若有似无地蹙了下眉。出于工作的原因他经常熬夜,但他很清楚熬夜是一件不健康的事,对一个病人而言就更加不友好。黎从曼说沈安然的作息一向循规蹈矩,这下必定是被刀伤闹得睡不着了。

    拿起手机,黎瑾瀚输入一句“伤口是不是又痛了?”,发送前忽而觉得明知故问过于矫情,于是删除,另发了一条过去:“到了,刚吃完宵夜。怎么还没睡?”

    沈安然:“睡醒了。”

    原来如此。黎瑾瀚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曼曼和栋轩,今天医院给加了两张床。”

    没等到回复,沈安然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昨天医院床位紧张,连多余的加床都没有,黎瑾瀚只能坐在病床边,她对此很是过意不去。

    黎瑾瀚的嘴角微微勾起,回复道:“他们的运气比我好。”

    沈安然发来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外加一句话:“早点休息。”

    “你也再睡会儿。”黎瑾瀚回到。

    沈安然:“好。”

    放下手机,困意来袭,黎瑾瀚安枕无梦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他给阿明去了电话,让他今天不用跟着自己,然后一个人开车去了医院。

    从电梯里出来,远远见到谭栋轩送医生出门,两个人在病房前交谈起来,黎瑾瀚加快脚步走到跟前,只听到一句“Thankyou”。

    “安然发烧了,刚打了一针,吃了点药。”医生走后,谭栋轩对黎瑾瀚解释道:“不过不用担心,医生说这是术后的正常现象,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黎瑾瀚点点头,目光越过他投向了病床。沈安然昏昏沉沉地睡着,由于发烧的缘故,两颊红扑扑的。黎从曼把她的手放进被窝,听到谭栋轩的话,走过来喊了“大哥”。黎瑾瀚应了一声,把病房门关上,三个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说话。

    法国之行的原定计划是,在黎从曼毕业典礼过后三个人一起回国,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黎从曼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工作等着她,不着急回去。沈安然受伤住院,她更要留下来照顾。

    黎瑾瀚这头也还好。出国考察虽然有固定的日程表,考虑到实际情况与事先计划可能随时会有出入,他把各项工作都做了妥当的安排。部署在紧要岗位上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经验丰富,绝大多数的情况都可以自行处理解决,他只需要做最后的把关和决策就行。

    苦恼的是谭栋轩。他是谭家独子,谭氏集团的业务将来都得交到他的手中,但和黎氏集团一样,谭氏集团没有空降兵,不论是否与谭家有渊源,都得从底层做起。谭栋轩是前年进的公司,目前只是研发部的一个小经理,这次能跟着黎瑾瀚来法国,是因为出色地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一季的任务又顶着考察的名义,行程自然不比黎瑾瀚的自由宽松。原定时间到了,回国是势在必行,可他舍不得黎从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