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小孩提着的破灯笼,爬了个坡,走了没几步。

    “到啦。”

    虎牙儿拍拍木门,有个青年跑出来开了门。青年大方脸盘,颇为敦厚的样子。

    “哎呀,丁郎中!”

    丁郎中被王大牛先认了出来,王大牛热情将他们请进屋子里。

    王大牛羞赧地道:“家里没啥好招待的,内人晚上煮的面糊,各位将就就着腌菜将就吃一些吧。”

    他们又冷又饿,早盼着有一口热的,闻言都感激地道:“多谢。”

    韩桢还帮着女主人端碗——他都快饿死了。

    王大牛听了丁郎中的来意,马上道:“这可是好事,不过得由我们村村长来表个态,虎牙儿,你快去叫你爹过来。”

    韩桢看了眼韩棋,悄悄道:“绕了一圈,原来刚才问的是村长家呀。”

    虎牙儿不乐意地道:“咋又得跑一趟呀,我爹还没回家呢,得等他回来才叫得。”

    韩桢从口袋里掏出了块何世充给的糖,逗他:“给你,你爹来了再给你一块。”

    虎牙儿没见过这东西,舔了一口,乐开了花,一溜烟跑了。

    一顿面糊下肚,韩桢他们周身暖和了起来,韩桢就在灶火边上烤烤靴子,累地直犯困打盹。听着丁郎中和王大牛说话。无非说些外面打起仗来多乱,瀚渠人多吓人。王大牛听到并州里头不少染了瘟疫的流民,倒吸了口凉气。

    丁郎中赶紧道:“王兄别担心,我们都喝过药,不会染病的。”

    王大牛才放心些。

    过了会,村长来了,虎牙儿跟着后面趴在门口往里看。中年人一听他们的来意,本来愁苦的脸上有了笑容:“买我们的药材?那感情好啊,秋天以后外面全是瀚渠人,大家怕招祸,都没怎么出山了,村子里都靠去年的存粮,眼看撑不到开春,整个村子本来都发愁呢,你们直接跟我们买真的是帮大忙了。不过,你们就算把钱给我们,我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城买东西。附近的村子和县城都被瀚渠人抢过了,人也被掳走了不少。”

    韩棋指了指他们背来的几个麻袋:“村长别担心,我们想过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好到处乱跑的,所以带了一些粮食来和你们换药材,这些应该足够你们村子吃一段时间,后面还可以叫人再送一些过来。”

    村长这下高兴了:“客人们有心了,有心了!好说好说,槐岭上生长的药材种类多,我们祖祖辈辈也都种一些,所以别看我们地方小,疑难杂症不好说,一般药材都差不多都有,前段时候还晾晒了不少,一直攒着呢,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挑。”

    村长看看王大牛屋里堪堪挤下的几个大老爷们和王大牛那张窄炕,热情道:“客人们在我们村子先凑合一晚,大牛家里炕小,挤不下这么多人,我带你们去其他户吧,每家住一两个,总能住下来了。”

    虎牙儿还惦记着韩桢的第二块糖,拉着韩桢的手道:“两个哥哥住我家来吧!”

    韩棋道:“那就叨扰了。”

    药材的事情有了着落,两人被安顿在里屋,村长的夫人端来一盆烧得很旺的炭火,被暖气熏腾着,韩棋几乎是一落枕便失去了知觉。

    翌日,晨曦照在韩棋的脸上,窗外一大块积雪从屋檐落下的声音将韩棋惊醒,韩棋下意识一摸旁边,空的。

    他本来以为韩桢只是去茅厕了,问了村长一家人却都说没看到。惴惴不安地直到丁郎中挑毕了草药,准备下山回并州时,韩桢仍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