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白日特别漫长。但,在京都只要待在Y影处,不管天气有多麽燥热,都能被清水般的清凉所渗透。

    对着枯山水的檐廊上,酡颜望着平静无波的碎石,发怔出神,偶尔才像想起什麽似的用钢笔在写字板上进行纪录。

    空海在檐廊上的天蓝sE被窝中蜷缩一团,双目紧闭,正当人们以为牠睡得正酣时,牠又会撑开琉璃般的绿眼,T1aN着

    没有绒毛的皮肤。与无声的睡眠截然不同,牠的唾Ye会散发鱼r0U般的轻微臭味。

    但酡颜似乎不讨厌这种味道。书写及半,也会抬头凝睇着牠微微透光的双耳,不忍移目。

    「请用。」央生轻唤,酡颜的左手从香腮上飘落,从沉思发獃中醒转过来。

    央生双手呈上盛放於墨sE漆器中的茶点。月白sE茶碗将抹茶的芽绿衬托得益发鲜明,甜点则是以夜幕为背景、叶尖上停着一点萤火的练切。

    酡颜望着不自觉展颜一笑。她平时不会为了迎合他人而笑,因此总是一脸严肃。这一笑,令她更显灿烂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谢谢。抱歉,不巧选在你们手忙脚乱时打搅。」

    「不会,很高兴一回国就见到你们。」央生微笑着将一叠柴鱼片,双手送到空海的鼻子前。空海原本眯细的双眼随即化为圆月,错眼间,碟子已空荡无物。

    「小学时,有个朋友告诉我,她说,当她凝视着自家的马尔济斯时,总能着着实实地T认到那是另一个生命。对方在想什麽,她的视野长得什麽模样。一直到我的狗临终前一天,和她坐在沙发上的我,也仍在思忖着同样的问题。那只吉娃娃,陪我从小学四年级走到硕士一年级,几乎横跨整个学生时代。接下来养的狗或猫,大概也会陪我走过往後人生中的五、六个时期吧。每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被这些异质的生命划分成五六个阶段,便感到幸福绝顶。就好b地球在每一次的大灭绝中,都会焕然一新一样。」

    酡颜将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付诸语言,央生默不作声地啜饮着茶水,空海再度假寐。

    「不好意思,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酡颜嘴上道歉,却淘气地将手伸到空海的鼻尖前晃一晃,想知道对方是否真的沉入梦乡。

    「不会,谢谢你跟我分享,我有时候看着空海也会感到不可置信。他真的睡着了喔。」

    「真好,下辈子真想当寺院里的猫。」

    「那你要瞄准好目标再投胎。要投胎到妙心寺那种大本山或是其他较充裕的寺院,才能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

    「投胎要怎麽瞄准?」酡颜嘴角失守。

    央生歪头思忖半晌,「四百英尺,三百英尺—」

    酡颜轻拍着他的袈裟,笑得前仰後合,难以自己,「哈哈哈哈不要再说了。空海,你看看,你哥哥坏掉了。」

    缓过呼x1後,酡颜问起他们的旅程,以及罔两的事。

    步和罔两在隔着一个和室的器具室中,清理着等等要用来在枯山水的碎石上刻划纹路的耙子等工具,观望着这幅一家和睦的光景。

    「酡颜是台北人吧。」已换上工作用僧服的罔两问道。

    「你怎麽知道?」步满脸惊诧地反问。

    「台北付丧神的超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