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烬正这般想着,门忽然被敲响,传来宫女的声音,“兰妃娘娘,御医已被请来了。”

    于是,她迅速一挥长袖,脸又恢复了原来的狰狞模样。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她进宫的第一天就欺上了头。

    御医是一个老者,看完花烬的病情,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救了,但却没有同情,比起丧命丢孩子的,对于这后宫的御医,这种事情算是司空见惯了。

    于是,他包扎好伤口后,只开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便也离开了。

    候在屋外的宫女见状,都摇头叹息,这么一位大美人,才到一日,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这样毁了,从此与她相伴的,恐怕也只有孤灯残烛了。

    花烬丝毫未将众人的神色放心里,只道:“都出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于毁容一事,也许她也不必亲自去查,左相自会去查明一切吧,她只需陪这群后宫女人,演完这场戏就好。

    而当下最为紧要的就是皇帝的病,不管是否是人为,她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若皇帝一死,那么朝盛国必乱,几方势力相争,那时的局面将是极难控制。

    于此同时,太和殿内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来往匆忙的宫人进进出出,端着金盆,拿着药单,忙得焦头烂额。

    殿内挤满了数十名太医,捻眉摇头,神色沉重,使得大殿愈加压抑沉闷。

    殿外的长阶上则站满了成百上千的后宫佳丽,燕环肥瘦,妖艳清雅,包罗了各种绝色,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她们微蹙柳眉,伸头探望,纤纤玉手轻掩朱唇,交头接耳。

    娇容上写满了担忧,此时以往所有的争夺与嫉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里面躺着的是她们的男人,生死攸关,若他有个差池,她们为了自己的一辈子,所付出的努力就都成了泡影。

    站在最靠近朱门旁的女人,穿着一袭华贵凤袍,凤眸深邃,面色平静,青丝里混有许多难以掩藏的白发,虽然难掩岁月的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倾城姿容。

    身旁站着一个内侍,年近六十,手拿拂尘,恭敬地站在一旁,轻声道:“外面风大,皇后还是进屋吧。”

    皇后望了一眼大理石阶上的女人,摇头叹息道:“还是让太医们安安静静地给皇上看病吧。”历经大半辈子的尔虞我诈,是不是这一切将要结束了呢?

    她召这些女人来,就是想让她们看清,她们使尽各种卑鄙龌蹉的手段,不惜以抛弃,欺骗,出卖姐妹,到头来老天留给她们的,却是今日这一幕。

    内侍自知皇后对皇上的一片痴情,也未多劝。见到皇后此般为皇上着想,他心底愈加升起对皇后的同情。

    皇后自十六岁就进宫做了妃子,凭借着脱颖而出的美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皇上赐予皇后之位。

    但这后宫岂是风平浪静的地方,她不幸在诞生龙嗣那日遭人陷害,不但龙嗣死去,并且此后也是再无生育能力。

    皇帝的垂爱始终有限,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独宠她一人,而是日日流连于左相送他的美人宫殿里,风流无度,昏庸糊涂,不但不上早朝,就连朝中大事也是交由左相处理,不顾昔日与皇后的情深,一心只在温柔乡。

    但皇后却从未怨过,默默地关心他,为他操心忧劳,多次劝说让他远离左相,但如此反而引起了皇上对她的厌恶,竟不再踏入皇后寝宫半步。

    表面尊贵的皇后,实则与打入冷宫的妃子无异。

    看着远处朝太和殿奔来的左相,皇后淡淡道:“在全国张贴皇榜,传令下去,若有能医治好皇上的病,无论何人,除却威胁到我朝盛江山,无论任何条件,一律应允。”

    内侍点头,立时下去吩咐。

    皇后朝远处的左相淡淡一笑,想要坐皇位?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