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西将自己捯饬了一番。

    穿上借来的麻制衣物,用葛布将垂直的长发包裹了起来,脸上涂了些黄泥,看上去同普通妇人真是无所差别。

    随手再跨上一个篮子,活脱脱便是工地上递水送饭的。

    用小西的话说,这叫“蛇入泥窝装鳅”,任他是什么活佛真神都瞧不出来。等她收拾完毕,又叫我换上她的服饰,如此一来,她归一处,我归一处,十分完美。

    收拾妥当,我便踩着小镜子悠悠来到了其中一处的工地,寻了个太阳充裕的地方,乖乖的待着。

    实则凭借我同小西这样一番操作,那只猴子大抵是不会往我这边跑了,所以心下放松的很。

    工地上,大伙都装模作样的干着手头的工作。

    时不时不放心的瞧我一眼,晓得他们害怕,于是总在他们偷看我时,冲着他们乐一乐,好叫他们放心。

    令我不解的是,他们手中的工作物件似是十分溜滑不稳,总是莫名往下掉,看得我直直摇头。

    要说这器具打磨的手艺,我在卞山多年,也算是颇有心得,改日定要替他们改上一改。

    抬头看了看日头,正觉遥遥无期,脑子里快速充斥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晃了晃脑袋,我寻了一块大岩石靠着,打算先眯上一会儿。

    刚闭上眼,小镜子便开始泛出浅蓝色耀眼的光芒,好在我一直将它捏在手中,出了什么反应,都能即时感知。

    瞧了它一眼,我挺起身板,这是小西给我的援助信号,看来那只猴子果真上当了,我得立即赶去给小西打辅助才是。

    捏了诀,扔出镜子,离开地面半尺的距离,它瞬间放大几倍,化形出通道,我二话不说便跳了进去。

    将小西那句“记得看清楚落地之处再跳”远远抛诸在了脑后,忘得干净。

    待我从通道那头出来时,画面一转,与我方才所处完全不同,映入眼帘的天空哪还见到日头的半点影子,黑压压的乌云将天空染成了大片的闷青色。

    伴着狂风,河水又开始肆虐,掀起的浪花足有丈高。

    雨滴冰冷透凉,似有豆粒般大小,不停的从高空砸下,也不知究竟是哪一方召唤下来的,竟这样瓢泼。

    没来得及等我看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只见小西正迎风而立站在我的对面不远处,身下是波涛汹涌的河水,似是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模样。

    未等我开口唤她,她原本肃杀的眼神顿时含满了担忧,刚执起的什么法诀也停了下来,冲我高声喊道道:“后面”。

    我这才觉得脚下似乎绵软了些,于是做好心理准备,战战兢兢回过头去,以为会瞧见什么血盆大口之类......

    随即我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身后居然是一丛丛茂密的白毛还是一整片一整片的,这要是做成软垫定然十分舒适。

    正在我分心,想伸手去摸一把时,突然一滴雨水打落在我头顶,似是将我整颗头颅都淋湿了,不由的心中暗想:这雨着实是大了点,下次同小西作战,定要与她说说,莫要再弄得这般湿漉漉,又冻天冻地的。

    遂上手一抹,顿觉触感哪里不对,怎得这雨滴还黏糊糊的,抬手一闻,竟还有相当重的腥臭气......

    意识到不对,我赶忙抬头望去,果然一张硕大的猴子脑袋正堪堪停留在我的头顶上方,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仿若我是什么送上门的美味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