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滇南回来之后,赵折风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差,昨晚算是睡得安稳的,虽做了噩梦但很短暂,遇到滇南雨林里的毒蛇从树上往他身上爬时就醒了。

    往日的噩梦里,这条毒蛇可是要化为枪林弹雨往他身上齐刷刷打来的,再然后是血流不歇,一路踩着泥泞肮脏的小道跑到深水边上,水里有千千万万种能将身上伤口蚕食得溃烂的细菌、真菌、甚至病毒等。

    他被人从后面袭击,十一点钟方向,他蛰伏在水边的茂密草丛里,没有一个人帮他,没有队友。

    整个滇南的雨林,只有敌人。

    所见之人,皆不可信。

    他必须要出手,作为一个合格的卧底,只要被人怀疑,就必须要将怀疑他的人击毙,不能有一丝犹豫。

    穿着早已经坏掉的破鞋子,踩在灌木扎脚的雨林之中,钻脚底心的疼,露出的脚趾一路淌着血,疯长的香茅草割破他的脸颊,被抹了黑土的脸上,终于有了点鲜艳的颜色。

    他需要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身。

    草丛里有伏击的猛兽,树上有倒挂的毒蛇,水里是令人窒息的水压,他都待过,可都不是可久待的地方。

    赵折风只能正面冲突,枪声之后,是近距离搏击,短刀入肉,扎入手臂,噗一声,刺入手骨,咔一声。

    闷响。

    伤口渗出浓重又新鲜的血,引来虫蚁鸟兽。

    拖着一身残躯,祈求有一口喘息的气,只要有一口气在,他赵折风就能绝地重生。

    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他必须要回去,以赵折风的身份活着回去。

    呼……吸……是湿润雨林的气息,带着无处不在的血腥味。

    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快,只需要一点点的氧气,就能让他给他的身体输送血液。

    赵折风的身体没有异于常人,也是娘胎里生养的,流的血也是红色的,遵循一切人类的生物学常识,会疼会痛,也会死。

    呼……闷闷的……

    吸……重重的……

    是熟悉的气息,淡淡的白檀香里挑出一丝丝久违的清香,温暖,干净,柔软,舒适。

    他的手紧紧攥住这柔软气息,搂在怀里,按入身体之中。

    深夜三点,南城大学附属医院血液内科仍旧灯火通明。

    吴与度从手术室里出来,洗过手之后脱掉身上的手术服,换上自己的衬衫与西装,系好西装第二颗纽扣,打好颈下领带走出办公室。

    “吴医生,下班了?我刚刚订了外卖,要不要吃点儿再回去?外头的店都关门了。”一同事领着外卖从电梯里走出来。

    “不用了,谢谢。”吴与度婉拒了同事,按下电梯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