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冯公馆的‘花’园内,臂缠黑纱的薄聿铮与冯维鳞两兄弟,久别重逢,正如同儿时一样坐在台阶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嫂子在妈妈屋里劝她?”冯维鳞问。

    薄聿铮点头。

    冯维鳞惨然一笑,“我可真是不孝,都没能送爸爸最后一程,让妈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

    薄聿铮看着弟弟眼底的自责,相同的自责也一样沉沉的烙在他心底,可是他只能开口,“不是你的错,维鳞。”

    “对,不是我的错,都是天杀的小鬼子,可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冯维鳞闭了闭眼,“小鬼子,不尽早把他们赶出去,还有多少个儿子要像我们如今这样,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薄聿铮看了一眼弟弟,又将视线移向天边,“台儿庄的时候,明知要杀一个鬼子,我们可能得牺牲十个,甚至是更多的人,但是那些战士,没有任何一个人后退。”

    冯维鳞转过眼睛,只看见自己的兄长侧脸坚毅,而他恰在这时回过头来看他,“维鳞,有他们,有我们,会有这么一天的。”

    冯维鳞心内振动,不由得肃正神‘色’,情不自禁的点了下头,忽又想起一事,感慨道:“是啊,就连覆东那小不点儿,都成天嚷着要上战场打鬼子的,你和大嫂要是生的是儿子,没准也跟他一个样——就连孩子都懂得为国雪耻,中国,又怎么会亡?”

    薄聿铮并没有立刻应他,而就在他以为他或许不会应了的时候,他却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沉,他一时无法厘清那话语里蕴藏着的含义和情感,而他身后客厅当中正向他们走来的那‘女’子却是懂得。

    “我有过一个儿子的。”他说。

    她怔住,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也动弹不了分毫。

    而冯维鳞显然‘摸’不着头脑,然而还不等他发问,就见得兄长已经敛回情绪,起身,看着天边重又开了口:“十万青年十万军,国难岂待儿孙平——就让这场战事止于你我之辈,留给后代一个太平盛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