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年和李知茂回到他帐里时,裴浅仍还躺在床上,情绪相比之前安稳了不少,浅浅地呼吸着。

    元季年从拿过桌边的药汁,回到了床边。

    碗里的药有点烫,还冒着热气,是他刚熬的。就连药碗也连带着热了一些,端在手心里却很暖和。因为裴浅现在的处境,元季年也不放心让别人去熬,只有亲自去熬才肯安心。

    床上裴浅的鼻翼动了动,眼睫眨了眨,始终没睁开。

    浓重的药味有些冲鼻,让他想到很多不好的事。

    他以往生病了也没怎么喝过几次药,这次也就是晕倒了,用不着这么喝这些。

    况且裴浅也是真的很不想喝。每次周太子把他推到水里时也会给他喝这些苦苦的药维持他的性命,他不愿意喝,周太子就让人一碗又一碗地灌给他。

    “喝完药后,我带他回去,就不打扰李将军了。”元季年已经扶起了他,把药碗送到了他唇边。

    裴浅听到这话也装不下去了,他睁开了眼,身子向后退了退,离开了药碗:“不行。”

    元季年放下了药碗:“是不想喝药,还是不想和我回去?”

    裴浅眼睛看都不看他,干脆地说:“都不想。”

    看清了裴浅眼里看的人正是李知茂,元季年勉强让自己情绪冷静了下来。

    他眼里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总觉得说重了话会吓到裴浅似的,强压住了心里涌上来一点的怒气,语气也尽可能地温柔了些,像是在诱哄:“你不和我回去,难道还要在这里麻烦李将军?”

    李知茂生怕晚一步回答裴浅就改变主意了,着急回道:“不麻烦,裴公子若留在这里,我也好照顾他。”

    元季年:“……”

    “我想和李将军住在一起,李将军都同意了,殿下还要继续强人所难吗。”

    裴浅对他说话时语气还是这么强硬,可那晚对李知茂说话时就完全没有这么冲的语气,这么强烈的对比,真像带了刺一样戳在了元季年身上。

    元季年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拿着手中的药碗向他妥协了:“那你把药喝了吧。”

    “药苦,我不想喝药。”裴浅又摇头拒绝。

    “我给你去厨房找些蜜饯,你快点喝了。”元季年拿着自己的耐心和他磨着,“要是你身子又病了,还要喝更多。”

    听到了蜜饯,裴浅有些动容,瞄了眼碗里黑乎乎药汁,他拧了拧眉,和他商量着:“那……殿下先把蜜饯拿来,我再好好喝药。”

    元季年正欲应声好,看到李知茂有苦难言的表情后,便转而问他:“李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李知茂看着他尴尬地笑笑:“唉……营里早没有蜜饯这种东西了,那些甜甜的小玩意在营里都算是奢侈。”

    裴浅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