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素云把怀里的狗儿丢到地上,起身说道“既然这样,你便送我回疏影阁吧。”

    “是。”忘忧应了一声,尾随在丁素云身后离了这片竹林。却不知道石子小路的另一侧,陈娥阴沉着脸看着她们俩个人离开,恨恨的咬碎了银牙。

    丁素云并不是个热情的人,也并没有留忘忧,只让她把食盒放下,连一口茶都没赏。

    忘忧心里装着陈娥和那个男子的事情自然也顾不得多想,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小厨房,一进门差点把钱娘子手里的一盅鸡汤给撞翻了。钱娘子看着忘忧的脸色纳闷地问“哟,你这丫头是怎的了?怎么去了一趟花园子便失魂落魄的?”

    “啊,没……没什么。我,我就是有点胃疼。”忘忧吞吞吐吐地说。

    钱娘子皱眉嗔道“季然身上不舒服,那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的回去躺一会儿吧。”

    “是。”忘忧应了一声,便急急地躲回卧房里去了。

    一个女子跟一个男子密会于竹林之中,即便忘忧年幼无知,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丑事。然而陈娥是宰相老爷心尖儿上的人,如今怀了身孕,连夫人都高看她一等,如今自己撞见了她的丑事,还怎么在这府里呆下去呢?

    忘忧裹着被子躲在卧房里不敢出去,却不知道陈娥已经盘算好了如何收拾她。

    晚饭时候,陈娥便说肚子不舒服,叫人去请郎中。既然要请郎中入后宅,必然要知会当家娘子谢氏,谢氏听闻陈娥肚子不舒服,不敢怠慢忙去回婆母丁张氏。那丁夫人听了之后一边叫人请了常在家里走动的医官张瑞宗来给陈娥诊脉,一边对谢氏说“老爷五十岁得子实在不易,不如你陪我过去看看吧,别真出什么差错。”

    谢氏笑了笑,起身说“母亲今日招待贵客辛苦得很,若母亲信得过,就让儿媳替母亲走这一遭吧。”

    丁夫人略作犹疑,方点头说道“你这孩子极是孝顺,又处事稳重,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就去瞧瞧她吧。”

    谢氏答应着出来却并不去陈娥的院子,只打发贴身的丫鬟彩琴去走了一趟。彩琴回来后悄悄地回谢氏“陈姨娘并没什么事儿,不过是闹出些动静来惹老爷怜惜罢了。如今老爷在他的房里,她便什么都舒服了。”

    “我早就猜到是这样子。”谢氏冷笑一声,拿了铜筷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灰。

    “那……大娘子如何回老太太的话呢?”

    “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我们何必替这些人遮掩?”谢氏说着,丢了铜筷子便起身,欲往上房去见婆母,刚出屋门便遇到了丁澄的奶娘江氏。因问“这个时候,江妈妈怎么过来了?”

    江妈妈来不及行礼便凑上前来,焦急地说“大娘子,刚老爷发下话来,说陈姨娘是吃了小厨房送去的糕点才腹中疼痛的。老爷很生气,说叫人查一下是谁给陈姨娘做的糕点,说要重罚呢。”

    谢氏闻言,皱眉说道“给陈姨娘送糕点的是夫人从暮云观带回来的忘忧,那忘忧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才来十多天,只见过陈姨娘一面,能有什么恩怨?若把她带到老爷跟前,这事儿岂不是要怪到夫人身上?”

    “是呀,所以奴才赶紧的来请大娘子的示下,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谢氏烦躁的转身在廊檐下踱步,柳眉紧皱,思量不语。江妈妈看了一眼彩琴,欲言又止。彩琴也是一脸的为难。她们都是在大家宅院长大的女子,如何不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那陈姨娘无非是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邀宠,可若是把忘忧那小丫头送到老爷面前,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放呢?一个刚进府的小丫头怎么会如此大胆?除非有人指使。如此闹下去,这家里可还有安宁吗?

    谢氏沉沉地叹了口气,吩咐到“江妈妈,你去一趟小厨房,传我的话——忘忧偷懒耍滑,给我狠狠地打十板子。”

    “这……”江妈妈有些犹豫。

    “快去!务必把这事儿嚷嚷出来,让老爷知道。”谢氏低声叮嘱道。

    “是。”江妈妈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谢氏扶着彩琴的手,叹道“走吧,夫人那里该传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