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翡翠带着春雨来疏影阁,给丁素云送了许多滋补的东西并一包散碎银子。紫萼收东西的时候很是惊讶,悄悄地拉着春雨问“夫人这是何意?怎么平白无故添了这许多东西过来?”

    春雨拍了拍紫萼的手悄声笑道“夫人说四姑娘孝心可嘉,每日让人送点心过来,还是拿了自己的月钱出去采买食材补品,实在是受委屈了。所以,以后每月按照这个份例额外给四姑娘添了来。若不够,你就直接去跟翡翠姐姐说。”

    忘忧忙拉着春雨的手说“好,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的确还有许多东西要买,不过这不是重要的,我还想见见给四姑娘诊脉的太医,不知可方便否?”

    “这个么,需得跟陈妈妈说一声,这外客进出的事情都是她的差事。”

    “那……”忘忧晃了晃春雨的手。

    春雨笑道“其实何必费事?你跟四姑娘的奶娘说一声,等太医进来诊脉的时候旁听一下不就成了?”

    “果然,还是姐姐聪明。谢谢姐姐提点。”忘忧笑着拿了一包点心塞到春雨的手里。

    其实,忘忧想知道丁素云的病症脉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出生在名医世家,会说话时就背药名,五六岁时已经记了上百个药方在心里。只是如今家遭突变,她万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像一只小小的螃蟹一样伸着钳子一点一点的试探着,确定安全了才敢往前挪一步。

    恰好第二天大公子丁澄亲自带着一个太医来给丁素云诊脉,在太医开药方的时候忘忧端着茶水送进去,刚好听见太医跟丁澈在说病情,便留心听着。待太医留下药方走了之后,她又悄悄地看了一遍药方。之后,思虑再三方去找丁素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姑娘,奴婢听太医说,姑娘这病是胎里带来的,又加上后天失调,才至于气血不足,需要常年滋补。可是奴婢看他的药方,却觉得有些许不妥。奴婢以为,那人参虽然是好东西,可姑娘年纪还小,不能常年使用。阿胶自然是极好的补血圣品,然而也不能常年服用。姑娘这身子虽然弱,但奴婢看您面色,体内应有血瘀的症状,实在不能一味滋补。”忘忧说。

    丁素云听完之后沉吟半晌,方叹道“这位太医是夫人为我新换的,且听说他是太医院里的名家,宫里的娘娘们也多信赖他的医术。若你这番话说到夫人面前,且不说你狂妄无知,连我都会落一个不知好歹的罪名。”

    “姑娘这话甚是。”忘忧欠身说道。

    紫萼皱眉说道“可是,你曾经答应咱们姑娘,一定会把她的身子调养好的。如今既然敢站在姑娘面前说这番话,想必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是。奴婢在暮云观时看过一本医书,那书上说,郎中看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想那太医医术再好,却总归是男子,于姑娘的一些事情并不敢多问。于是他们开出来的药方总是失了几分准确。奴婢伺候姑娘这几天,倒是对姑娘的病有一些不同的小见解,刚又听了新来的太医开的药方,便细细斟酌后,以为把汤药里的老山参片换成参须,再把阿胶粥换成黑糖玫瑰粥,若用阿胶,则辅以桂枝汤,应该效果更佳。”

    丁素云自幼生病,自己也读过一些医书,听忘忧说的这些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况且参须替换老山参也只是降低了些药效而已,并不会出什么差错,至于桂枝汤则是温经散寒之汤药,闺中也常用。便点头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按照你的说法,先试一试再说吧。”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了。”忘忧福身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紫萼看她出了门,方低声问“姑娘,这药方可不是小事儿,这小丫头说的话可信吗?”

    “我吃了这许多年的药,这病时好时坏,总不见大好。每日里去园子里走几步就觉得力不从心。宫里的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又何曾见效过?如今且信她一次罢了。”

    “姑娘放心,奴婢会小心盯着她的,绝不会给她半点做手脚的机会。”

    “你这话说的可笑,即便她心里只装着夫人,也不会害我的。”

    “姑娘,她可是个狠辣之人,咱们不可不防……”

    丁素云按住了紫萼的手,以蚊蝇之声说的“你是我阿娘留给我的人,心里只向着我。可是你也不必小心过了——她若想要我性命,又何必养我到这般年纪?我一个姑娘家,碍不着她什么事儿的。”

    紫萼忙答应着“姑娘说的是。”

    上房院里,今晚的晚饭很是丰盛,无他,因为宰相大老爷丁巍在夫人房里用晚饭。

    丁夫人给丈夫布菜盛汤,很是体贴周到。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丁巍的喜好已经成了丁夫人的习惯。每日里备着的饭菜总有几个是丈夫最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