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忘忧之所以急匆匆离开只是因为怕自己内心的愤怒掩饰不住,被赵承渊看出什么来。

    当时跟沈德妃在一起的时候,未央宫的宫女来说沈熹月晕倒时说过一句话世子说妇人并没有喝那晚白玉汤。

    自己的夫人晕倒了,原因未明。杨淑妃说白玉汤有问题,这自然是她有心往丁锦云头上扣帽子,但赵承渊身为受害人的丈夫,居然不顾自己妻子的安危,首先为丁锦云开脱责任。

    当时忘忧还仅仅是觉得赵承渊不愿意跟宰相府为敌。然而这次遇见,他最自己嘘寒问暖,又再三叮嘱,究竟是什么意思?

    忘忧心里想着,赵承渊一定是怕丁锦云有事。他怕丁锦云出事的缘由不仅仅是因为宰相府,应该还因为丁锦云本人。此时忘忧觉得自己眼前豁然开朗——之前赵承渊三天两头往宰相府里跑,一定是早就钟情于丁锦云。还有他在大街上为了自己而责问沈熹年,并明着暗着都警告沈熹年,不让他跟宰相府作对,这其中应有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他喜欢丁锦云。然而,如今他自有妇,而丁锦云已经入宫为妃,两个人再无可能走到一起,他心中割舍不掉,所以才对她百般回护。

    对旧情念念不忘,这也没什么错处。毕竟人有七情六欲,有些人难以割舍也情有可原。

    但是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这般冷漠无情,就真真是可恨了。忘忧一路走一路愤愤地想,难道赵承渊娶沈熹月仅仅是因为顺从沈德妃的安排吗?若不是他也看中了沈家的势力,他会心甘情愿娶一个容貌一般,体弱多病,且不喜欢的人吗?

    忘忧一路想着心事急匆匆的走路,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呃?”忘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黑着脸的赵祯。

    “你在想什么?连路都不看了。”赵祯摸了摸被忘忧撞疼的下巴,含糊地问。

    “没想什么……忘忧莽撞,请太子殿下恕罪。”忘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为何会这么疼,忙往后退了两步,躬身请罪。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赵祯盯着忘忧的脸色问。

    忘忧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真的没什么。”

    “你从哪里来?”

    “司膳房——我刚去司膳房拿了些红豆。”往后说着,把手里装着红豆的布袋。

    赵祯审视着忘忧,半晌方说“行了,你先回吧。我今儿要听师傅讲书,没工夫审你。下午你送些点心到听雪阁来,少奢回来了,你奶娘一家的事情应该有说法了。”

    忘忧一听这话,忙答应着“好,好的。”

    赵祯又看了忘忧一眼,抬脚离去。忘忧看着赵祯的背影消失在假山之后方按了按胸口,回了重华宫。

    赵承渊比赵祯先一步到太学书房,赵祯进门时看见赵承渊在看书,颇感纳闷,上前问“四哥,你怎么来了?不用再家中陪嫂夫人吗?”

    “太子殿下。”赵承渊起身先向赵祯拱手行礼,然后微笑道“家中有岳母大人和太医照料,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我想着已经好些天没来陪太子听学了,今天又是讲学的正日子,就早早过来了。”

    “早早?”赵祯从心里过了一遍到这里的路线,发现刚好跟重华宫到司膳房的路有个交叉,再算算时间,忘忧十有遇到了赵承渊。

    赵承渊对忘忧的态度与众不同,赵祯早就看出来了。之前他还以为是因为沈熹年的缘故,如今看来他跟忘忧之间应该跟沈熹年无关。

    “也不算太早,我刚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赵承渊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座位,“太子殿下请坐。不知孟太傅有没有说今日讲哪一篇文章?”

    赵祯看着一脸平静的赵承渊,嘲讽微笑,说“四哥的文章已经极好了,听不听太傅的课其实也无所谓的。”

    “太子谬赞,其实太子的文章才更胜一筹。”赵承渊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