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日子是不短了。”忘忧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株双色秋海棠,又问:“在吴王府这几年,你日子过得可还舒心吗?”

    丁素云微微一愣,心想自己一直以来都把皇后当靠山,有什么烦难之事都跟她讲,今日她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呢?

    “赵承渊待你可好?打理偌大的吴王府你可觉得辛苦?”

    丁素云忙提着裙角跪下,回道:“回皇后娘娘,王爷待臣妾礼敬有加,他是臣妾倾心恋慕之人,为了他辛苦些也是心甘情愿的。”

    “礼敬?夫妻之间难道不应该是恩爱吗?礼敬二字,未免过于疏离了吧。”

    丁素云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阵慌乱。低着头没敢出声。

    忘忧低头看着她,又问:“前阵子,程氏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日日进宫请安,所为何来?”

    “娘娘恕罪!”丁素云立刻俯身请罪,此时此刻她贴身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

    对于程氏这个人,丁素云一向是不喜欢的。平心而论,她一心求一个孩子,吃了多少苦药汁子都没有结果。那日,管家娘子忽然来回,说厨娘程氏有喜了,是王爷的血脉。她的一颗心都要碎了。然而她虽然是侧妃,但也是主理王府中馈之人。自然也该拿出主母的气度来为程氏安排一切,可内心深处又如何不恨?

    当恨意汹涌之时,丁素云也曾想过下狠手。

    然而自从程氏怀孕之后,赵承渊对丁素云更加宠爱,日日留宿,且推心置腹。跟她说了许多心中的酸苦之事。

    丁素云一下子沉溺进这柔情蜜意里,便一心一意做起了贤妻,直到程氏那日临产。

    那时,程氏的产期还有半月,她进宫请安之前还专门找了郎中把脉,说胎像安稳,可以出门走动。

    然半日之后,程氏被马车拉回来,孩子已经生在车里,这让丁素云惊慌失措之余也暗暗地起了疑心。偏偏当晚,宫中又传来消息说杨太妃自请佛前跪经祈福,闭门不出。丁素云一向机敏谨慎,出了这些事情她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悄悄地查了查,便查出了一些令人心惊的事情。

    这一个多月来,丁素云寝食难安,她知道总有一天事情会败露,她甚至想到了当初丁府被抄家的情景。却没想到是皇后摒退众人,私下单独询问此事。

    “求皇后娘娘恕罪。”丁素云匍匐在地上,作出最恭谨卑微的姿态。

    忘忧看着她消瘦的后背,半晌方叹道:“你且平身吧。”

    “臣妾无能,发现端倪之时一切都晚了。还请娘娘赐罪。”丁素云直起身来但依旧跪在地上。

    其实,程氏和杨太妃当日的情形以及来龙去脉忘忧早就查问清楚了。赵祯原本就无心瞒着她,王樱更是她的心腹,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对她隐瞒。但忘忧也知道,自己分娩,养月子,都是要紧的事情。

    一切仇恨算计在没有一个好身体的情况下都是浮云。

    忘忧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她绝不会让灵熙承受没有母亲疼爱的痛苦。所以这些天来她佯作不知,安心地养身体。而且她也相信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赵祯不会无所作为,这个至尊之位上的男人内心如何记仇,身为他的妻子,忘忧心里是很明白的。

    但她不想让赵祯出手,因为她深知此事是因自己而起,那么就应该由自己来了断干净。

    “事情已经过去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赵承渊如今也该知道什么是天意不可违了吧。”忘忧轻轻摔了一下袖子,转身回去坐好。

    丁素云忙又叩头,并表忠心:“是陛下和娘娘宽宏大度,臣妾跟王爷一定感恩戴德,以后誓死效忠。”

    “咱们妇人之间说话,不必扯到前朝之事。”忘忧理了理衣袖,说:“当初太后娘娘为你做主,让你入吴王府。其缘由自然是看重你的品性,想着有你的陪伴照顾,赵承渊能够心平气和的在京中做一个亲王。然而,后来因为你娘家出事,这大好的姻缘出了波折,正妃之位变成了侧妃。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今日赵承渊犯糊涂而你却被蒙在鼓里未能及时劝阻,想来便是正妃悬空的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