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地靠岸,沈熹年探着身子一把扯过那个香囊,凑到鼻尖细细的闻了闻,惊喜地说:“没错虽然里面的香料浸了水又被风干已经很淡了,但这独特的香味是旁人配不出来的。上岸快”沈熹年说着,率先跳上岸去。

    众人纷纷跟上,沈熹年便循着在岸边开杂货铺子的掌柜打听,今儿可有一个妙龄少女孤身上岸,或者被救,或者被挟持,云云。

    杂货铺子的掌柜的略一寻思,便问:“是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很是俊俏,一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对了,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自称是靖西候府的千金”

    “对对对就是她”沈熹年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忙问“她什么时候上的岸你可知道她的去处”

    那掌柜的笑道:“午饭前被钟秀才在这儿救了这个姑娘,这会儿应该在钟秀才家不过你得快点,晚了怕就被姜老五带走了。”

    沈熹年抬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给那人,又说:“钟秀才家在哪儿麻烦大哥给带个路吧。”

    那掌柜的见沈熹年出手如此阔绰,自然乐意帮忙,便关了铺子的门带着沈熹年往钟玉林家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沈熹年到了钟家,只看见坐在门口哀哀欲绝的钟母,连钟玉林都不在。

    原来姜老五这厮开始被忘忧唬住,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毒,上岸后便急匆匆的去找郎中。头一个郎中给他诊了诊脉,说没事,身体好着呢,没病没灾的。姜老五不信,把这郎中骂了一顿,又换了个郎中去求药。第二个郎中又给他仔仔细细的诊了脉,说是受了些风寒,许是落水的缘故,回去喝点姜汤发发汗就没事了。

    此处不过是个小地方,前前后后几百口子人,靠着水路过活,一共就俩郎中,都说他没病。姜老五心里开始犯嘀咕。心想那小丫头莫不是骗老子吧可是老子这条胳膊的确是没啥感觉,掐一把也不疼,挠一下也不痒,这究竟是咋回事呢

    姜老五越想越不对劲儿,旁边的一个小弟提醒他:“五哥,你说那小丫头是不是骗人呢”

    “她敢看老子不捏死她的”姜老五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那两个郎中都说您没中毒,而且您这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呀,什么毒不痛不痒那小丫头是不是对您施了邪术”

    姜老五忽然站起身来,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便往钟玉林家奔去,他气势汹汹地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钟母的哭喊质问之中拎着忘忧的衣领就走。

    沈熹年找来的时候,姜老五刚把忘忧拎走没多一会儿,钟玉林气急败坏的追了去,只留下钟母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

    “阿平,发信号,告诉沐霖兄和李舒位置。”沈熹年说完便纵身踩着矮墙跳上了屋顶,又厉声喝道:“分散开来,找人”

    “是。”四个随从齐声答应着纷纷上房,其中一个从怀里拿出一枚绿色的纸筒,轻轻一转,一颗绿色的流星飞入天际,在暮色中炸裂出一朵绚烂的火化。

    此时此刻,忘忧正被姜老五五花大绑着往一辆牛车上塞。原来是姜老五的姘头孙寡妇跟湖州一个开勾栏院的妇人相熟,说这样水灵的小姑娘,至少能卖三千两银子。姜老五便抱着丢一条胳膊也要发横财的心思,打算把忘忧卖到勾栏院去。

    钟玉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姜老五只吩咐两个兄弟按着他不许动,他便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颗在暮色中绽放的烟花打断了钟玉林的呵斥,他抬头看着天空,皱眉说:“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军营里传递消息用的,怎么会在这里被点燃”

    忘忧冷笑道:“这是因为某人的死期到了。”

    “什么”钟玉林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身边一个人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他回头看时,但见鲜红的血在那人的指缝里缓缓地流淌出来,血腥的味道在湿热的空气里渐渐地扩散,让人作呕。

    “什么人给给老子滚出来”姜老五的腿有些软,但强撑着一口气朝虚空里喊话。

    一记凉薄的冷笑在他背后响起,一回头,对上一双鹰隼一样凌厉的眼睛。对方明明是个清瘦少年,却有一股逼人的气势,那种气势犹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你是谁”姜老五磕磕巴巴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