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慈道长躬了躬身,说:“世人总是喜欢说,无独有偶。可见世人的愿望总是好事成双。大公主身为天子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独占一份富贵,才应了这花王牡丹的谶言。然而贫道要说几句扫兴的话,还请皇后娘娘莫要生气怪罪。”

    忘忧淡淡的笑了笑,把怀里的灵熙交给姜兰,又转身往一旁的茶案跟前走去,并说道:“你是修行了几十年的人,既然有话要说,自然是有道理的。本宫听着就是,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过是当听几句闲话,怎么会怪罪。”

    “世人喜欢说无独有偶,又常许愿要好事成双。而大公主却独占高枝儿,实际上也有些犯孤煞的意思。”

    “道长慎言!”王樱立刻皱眉打断了慧慈道长的话,“道长虽然是修行之人,但也是我国朝的子民。大公主的命数何等尊贵,岂容你出言诋毁?”

    慧慈道长忙低头认错。忘忧伸手拉了王樱,轻笑道:“无妨。你该不会忘了灵熙原本是双生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让本宫失去了一个孩儿,灵熙也失去了一个同胞而生的姐妹或者兄弟。俗话说良药苦口。灵熙的身份在这里,有些事情世人皆不敢直言。幸亏师傅是方外之人,才敢说这样的话跟本宫听。本宫和陛下都不会怪罪的。”

    “谢娘娘宽容之恩。”慧慈道长先躬身谢恩,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世上之事皆有缘法,有来便有往,有白便有黑。有低谷便会有高山。所以说,这孤煞也并不是绝对的,且很容易就能破解。”

    “哦?”忘忧唇角的笑意更浓,忙说:“快请师傅说说这破解之法。”

    “娘娘慧根深种,其实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慧慈道长说话间,目光落在了灵韵的身上,“不知这个女娃儿是谁?娘娘可否告知她的生辰八字。”

    “纸笔。”忘忧吩咐旁边的姜兰。

    姜兰立刻下去拿了纸笔来,忘忧便把灵韵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这个孩子是我娘家嫂子收养的孩子,她跟灵韵生于同年同月,本宫觉得甚是有缘。便把她抱养在身边,一来是给灵熙做个伴儿,二来也慰藉一下本宫心中的隐痛。不瞒师傅,自从本宫失了那个孩子,时常会梦到她。自从把这孩子抱进宫中,本宫便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了。”忘忧说着,哀伤地叹了口气。

    慧慈道长又念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把手里那张写了灵韵生辰八字的纸叠起来丢进旁边烧水的红泥小炉里化为了灰烬。方又说:“这位姐儿虽然出身不高但命格清贵,皇后娘娘果然是慧眼识珠。这孩子与大公主正如芍药与牡丹,将来都能花开富丽。而大公主将来命中一劫尚需这位姐儿来解。只是有一点,这孩子虽然命格好,但到底比不得大公主。皇后娘娘不能太过疼她,她会担不住的。”

    王樱何其聪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忘忧的用意,于是忙顺杆儿往上爬,故作惊讶的问:“哟,这可怎么是好?”

    “难不成还要把她送出宫去?”忘忧也故作为难地问。

    “送出宫自然是不可,否则大公主怎么办呢?”慧慈摇了摇头,又说:“只要这位姐儿不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件事情便算是圆满了。”

    “这……”忘忧看向王樱。

    王樱沉思片刻,一撩裙角跪在忘忧跟前,说:“皇后娘娘也知道,太医已经诊断我这身子不能生养,我正觉得膝下寂寞,倒不如把这孩子抱到凝萃宫抚养吧。”

    忘忧颇有些为难地看向慧慈道长,慧慈缓缓点头,说:“这样,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灵韵还要劳烦贵妃细心教养。本宫回去便跟陛下商量,该如何给你和这孩子一个名分。陛下仁爱,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忘忧对此事做了最终结论。

    接下来便都是些闲话了。忘忧带着众人在暮云观用过午膳之后便启程回宫。

    回宫的路上,忘忧便叫乳母抱着灵韵跟王樱坐一辆车。张俞颖见了心里很是酸涩,半路上跟画眉嘀咕,不过是抱来的一个丫头罢了,也值得费这些心思?这般兴师动众的走了一趟,竟是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收养理由。

    而另一辆马车里的王樱,则对忘忧心怀感激。想着她为了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抚养灵韵,居然费了这么多心思,便暗暗地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忘忧的身边,与她守望相助,互相帮扶。

    回到宫中已经是暮色四合时分,下了车辇之后忘忧直接说:“贵妃和昭仪也都累了一天了,各自回去洗漱歇息吧,不必来未央宫立规矩了。”

    王樱和张俞颖躬身领命谢恩,张俞颖先一步离开,王樱则再次上前向忘忧行礼。

    忘忧伸手拉了她的手,柔声说:“好了,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虚的,今儿够累了,快带着灵韵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儿来未央宫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