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藏业离了好一会,蒋玉才轻轻摇首,有些不屑地苦笑道:“老狐狸!”

    念萱花闻听这话,掩嘴笑将起来。

    孔方圆神色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亦是笑道:“孔某还以为衙统是诚心相帮那和尚,却没想到,这是怕请佛容易,送佛难啊。”

    蒋玉浅笑道:“孔兄说笑了,这不是还能请你来辛劳一二吗?只是一个和尚撞钟响,一群和尚撞掉钟,便是那钟承受得住,这地方,也已实在承受不住那清净之音了。蒋某便也只好打着能免则免的心思,请这位方外高僧,回寺自行享受那份清净了。”

    孔方圆轻笑了两声,道:“衙统可真是风趣。”

    念萱花忽道:“这实在太古怪了。”

    其他三人听到这话,虽并不意外,却也皆是神色略显凝重,听着念萱花继续道:“我们都吵闹了这么久,怎就没人来呵斥两句呢?难不成在这京城肆意吵闹,其实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蒋玉这才接过话头道:“女侠说笑了,便是今日,一旦过了三更天,太过喧哗,又或继续肆意尽欢,一个不好,可是会给拿下大狱的。”

    念萱花讶然道:“不会吧?就这么点事,也会给送到那天牢里?”

    她对此倒还真是十分诧异的。

    毕竟按她先前的想法,最多也不过是给押至衙中禁闭一段时间,给些教训也就过了。

    蒋玉顿了顿,却很是肯定地颔首道:“视状况而言,也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事,毕竟这城里达官显贵枚不胜数,与其有所关联的,更是难计其数了。例如点放焰火,若一个不小心烧到了此类人家的院中草木,有时也不但要赔偿钱财,更是会吃上不小苦头的。”

    念萱花听过,捋着水袖想了一会,笑带讥嘲地摇首道:“如此这般,便是高门大院,奴仆成群,饭来张口,衣来抬臂,请本姑娘长住,本姑娘也不会愿意的。”

    蒋玉听过朗声笑了两下,道:“女侠这话倒也不对,仗势欺人,谁都会,但也因为如此状况,人人都会掂量掂量,是否能压得过去,便也还算收敛,且毕竟只是小数,这京城繁华所成的妙处,亦是数之不尽,女侠若有闲暇,不若亲身体验一下,便也知蒋某所言非虚了。”

    他却不知,这话说着说着,君莫笑与孔方圆却是都露出了欲看好戏的神色来。

    念萱花却只是微一抿嘴,当做未曾听到蒋玉话语中那个“妙”字,再又微微摇首道:“承衙统好意,但这天下河山,美不胜收之处,更是浩如繁星,本姑娘哪里去不得?又何必在这自寻烦恼呢?”

    蒋玉听过一想,便也轻轻颔首,深以为然地道:“女侠所言甚是,江湖路匆匆,林中清泉,崖间飞瀑,只看会否停驻静观,免得人生亦是匆匆罢了。”

    念萱花听到这话刚露出笑容,君莫笑亦是十分认同的颔首时,却是孔方圆接过话头道:“但不过,有人好像一点也不急,无论是看美景,还是瞧热闹。”

    君莫笑摆手道:“孔兄这话便不对了。”

    孔方圆惑了一声,道:“不知君兄有何高见?”

    君莫笑道:“高见谈不上,但不过这般状况,于衙统眼中看来,倒是有一个非常适合的说法。”

    他说完,三人便一同望向蒋玉。

    蒋玉神色颇为凝重地道:“按我六门规矩,怠忽职守,最轻罚禄一月,最重究其罪责,更要罪加一等,无人能免。”

    念萱花听过,很是疑惑地问道:“便是莫知道也不能免?”

    蒋玉竟是肃然道:“人谁无过?驱除塞外虎狼之时,大人亦曾因托大,独自追击,从而导致无谓伤亡,便是蒋某来讲,当时大人若与众人事先商议,非但能够避免此事,更或能令得这场同仇敌忾之争,提早落幕,此乃不争事实。大人亦也未曾诡辩,以身作则,罚禄一年,杖责五十,苦役三月,虽因当时状况,暂时免去苦役之罚,然杖责之罚,非但未免,更是于众目所视之下,以头套遮去面目,让两名毫不知情的人来行,虽说为了避免这二人事后得知,难免会有所想法,未曾大宣于众,然目睹此事的,尽皆是各门各派的头等人物。且大人后来只要有空,便自觉去行苦役,时至今日,还剩九日尚未做完,蒋某简直记得一清二楚,也定会抽空让人向大人提醒此事,免得他这段时日太过忧心,反倒忘了,可就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