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后临这一生确实坎坷,儿时便被逐出家门,与母亲苟且偷生的活着;穷困潦倒,却仍一身傲骨,为了改变命运准备走仕途;可惜又遭逢大变,母亲惨死,他也最终踏上了这一条不归之路。

    邬从霜眼中的同情之色落入陆后临的眼中,他一下子侧身将伤口遮掩了起来:“我还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我只是觉得你伤得太重了。”邬从霜道。

    陆后临面颊冷沉:“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以前死里逃生时比现在更重。”

    确实,陆后临当初为了得到三皇子的信任替他战前挡刀挡枪,那个时候几乎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若论起来可要比现在的伤重得多。更何况这种身上的伤他从来都不在意,他伤的最重的那次是在母亲死时,那个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的痛过了,今后也不会有比那时更痛的时候。

    邬从霜垂了眼帘。

    “林元晏胜了,你是不是很为他高兴?”

    长久的沉默后,陆后临忽然又开口。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素白衣裳,虽十分普通,却掩盖不了他的容姿。

    若没有他母亲的变故,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在科举上拔得头筹,他有如此容貌,定能被家世不错的小姐相中,然后再迎娶一门美娇妻,凭借妻家再平步青云。但偏偏他走了这样一条路,满身是伤,鲜血淋淋。

    邬从霜缓缓道:“我是为他高兴,也为你难受。你其实可以有别的选择,为什么非要走这样一条路。”

    陆后临闭上眼睛,手微微握住了膝上的衣褶:“我何来选择?这条路是林家逼我走的,是林宏深侮辱了我母亲生下了我,却不肩负责任,将我们丢弃在老宅;是林府的人克扣月例,让我母亲身染重病却无处医治;是濮淑兰杖打了我与母亲,最终害得母亲命丧黄泉!我能如何选择?选择继续苟且偷生在京都城活着?选择忘记母亲的死投入那个林府吗?”

    他刷得睁开了眼,有一股歇斯底里的愤怒被他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说,换做是你,我该怎么选?”

    “大人,外面有人来搜查。”

    就在这时,屋外那个亲兵敲了敲门,进了来。

    陆后临收起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给自己包扎的老者:“宅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屋后有一处存酒的地窖,就是里头存了东西,比较狭窄。”

    “无妨,现在就去。”

    陆后临起身带上了邬从霜。那亲兵因为脸生,不怕被查,就化作是两位老者的儿子,换了另一身衣服在院中劈起柴来。

    邬从霜和陆后临躲进了地窖里,下面阴暗潮湿,边上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农具,还有一些发烂的木柴。因为地方确实十分狭小,陆后临与邬从霜几乎是贴着身躲藏。

    木板上还有水滴滴落下来,不小心落入了邬从霜的额头,惊得她差点发出声音。陆后临抬手护在了她头顶。

    外面有脚步声进来,但似乎只是挨家挨户搜索,并没有查的仔细,只是在盘问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是盘查的人已经离开了。

    陆后临放下手,淡淡开口:“你刚才只要呼救,就可以出去了。”

    邬从霜沉默了半晌:“我不想你出事。”

    陆后临脸色逐渐放缓,他推开地窖的木门将她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