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在岸边。

    秋雨淅沥沥地,混着阴冷的风,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又有什么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阁楼上,宛如神仙眷侣的两个人在拥吻,如此炽热以至于溃不成军的爱意和□□在斜斜而下的雨丝中那么朦胧美好。

    他还是那般英俊清朗,眉宇间不变的是学富五车的儒雅和睿智,本应该和她的喜服对应成双的红艳映衬着怀中绝色女子的湖蓝色衣裙,仿佛是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花棹的脸在秋雨悄无声息地浸润下褪去了一些黄气,头发上已经密集起一层细细的水珠,正逐渐凝结顺着她的眉眼往下滴落,她的眼眸里深深浅浅几度变换,最终却变得沉寂。雨水逐渐沾湿了花棹的衣裙,花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花妙沉默地站在身后,任风雨逍遥,执伞平稳为花棹撑起一方天地。

    花棹回过神来,将倾斜在自己这边的伞落到花妙那边去,又用衣袖去擦身上已经被淋湿一半的花妙,声音有些沙哑:“真是傻姑娘,杵在这儿淋雨也不知道进去避一避。”

    花妙没有说话,伸手去握住花棹的手,“小姐冷吗?”

    花棹伸手将花妙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在她的耳畔后,笑道:“这里雨太大,我们进去避雨。”

    花棹走到门边,脸色微变:“阁楼里面有机关。花妙,你有几成把握将几百只迎面的弓箭躲过?”

    “小姐放心,再快的机关,恐怕也比不上我这双手的速度。如果想用几百只弓箭就能伤害到小姐,那么他显得太过可笑。”

    凭栏阁的第一层是上百只弓箭;

    凭栏阁的第二层是上千只毒镖;

    凭栏阁的第三层是上万只毒蜂。

    等到花棹和花妙走到第四层的时候,她们听到了寥落的掌声。

    整个四层非常大,尽管屋外秋雨将天地都渲染成了暮暮黄昏,但是屋内却异常明亮,炭火把屋内煨地暖意融融。记忆中的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像是光影碎片般完整地重合。

    “不愧是花家七小姐,这些暗器对你们来说也不过如此。”客套的话还没有说完,该人迎面就招致了连环夺命十三镖,每支短镖在极短时间内迸发出数不清的剧毒的液体,由深厚的内力掌控,招招狠辣,诡异致命。

    如果换做是一般人,恐怕早已经命丧于毒镖之下,但是此人却面不改色,几番不动声色地挥舞衣袖间,刚刚一支支呈铺天盖地之态势的毒镖却渐渐得仿佛被看不到的手操纵着,最终皆了无生机般纷纷落到了地上。

    “哪有迟盟主智计无双,内力深厚?”花棹道:“此等手段,我等后辈望尘莫及。”花棹边说边留意到迟翌身边至少安排了二十位顶尖高手,刚刚花妙拼尽十分力道出手的毒镖被如此凌厉手段拦下,恐怕迟翌根本就没有出手过。

    江湖传闻迟翌并无武功,然而这么多年无人敢试其真伪,花棹并不指望花妙只此一试能验出真假。

    迟翌仿佛没有听懂花棹言语中的讥讽不敬之意,姿态优雅地绕过牢牢钉入地上的毒镖,神色温和:“夫人是在新房内等急了吗?”

    花棹抿了抿嘴,面上还有些僵硬,耳尖也不知不觉得染上了胭脂。

    时光仿佛倒退回她十二岁那年,上元花灯节,那个无意间揭开她面具的青年,那一瞬间仿佛所有花灯的光芒都照映在他的眉眼。

    他们太像,又太不像。

    许犹豫之间,她居然暴露了太多的破绽,如果此时迟翌起意要出手杀她,简直易如反掌。想到这点,花棹不由得冷汗直下。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个柔柔细细的声音从里屋内缓缓传来,花棹随后看到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少女从帷幕中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