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永远是千千万战士用鲜血构筑的胜利,而不会是一个人的英雄舞台。哪怕花棹身手远超出一般将士,但是以一敌十尚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万呢?

    花棹一边击退想要冲上城墙的魏军,一边提箭运行内力从城墙飞下,须臾之间,剑起斩落,将云梯上接二连三企图进攻的魏军斩下头颅。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花棹一边搜寻霍雩风的身影,一边应付周围想要袭击她的敌军,她身上多了不少伤口,血液飞溅,一时之间竟染成了一个血人。

    不消一会儿,她终于在战火纷飞中看到了和谢拓交手的霍雩风。

    霍雩风是魏人中的战神,将近九尺的身高,加上身姿高大雄伟,常年的作战经验让他煞气四溢,令人闻风丧胆。而谢拓虽然在男子中也算的上高大威猛,但是在霍雩风身旁一比,却显得过于单薄纤细了些。更何况,谢拓虽然武功高超,但是走的是潇洒清逸的路子,和霍雩风实打实的功夫相拼,倒是落了不少下风。

    为了不打乱谢拓的进攻节奏,花棹只能敛息收气,静观战事,同时帮助扫除意图偷袭影响谢拓的魏兵。

    霍雩风在战事上狡猾多变,虽然人长得粗犷有力,但是挥舞起大刀来却灵活无比,配合霍雩风硬朗的做派,更显得虎虎生威。不难看出在之前多次交手中,霍雩风对谢拓的欣赏。魏人虽然做事虽然让人诟病,但是他们对于强者,有着天生的崇拜。礼仪并不能让奸佞小人知道分寸,真正能够让人敬畏的,仍旧是能够碾压对方的实力。

    花棹仍旧在等待,早先花棹射入霍雩风右臂的那支箭簇上浸了毒,只不过为了不让霍雩风起疑,发作时间缓慢,就算皮外伤恢复完好,但是毒性却会随着血液逐渐侵蚀四肢百骸,最后才会病发,像百虫噬心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霍雩风和谢拓已经交手超过百招,两人之间仍旧没有比出胜负,然而谢拓已经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征兆。

    花棹不能再袖手旁观等待霍雩风被谢拓打倒,她刚动身,霍雩风身边的副官开始对花棹发动攻击。花棹一边躲避暗器一边打算趁机解决掉霍雩风身边的副官。对方察觉到花棹来者不善,竟停止了对花棹的攻击,转而投向偷袭谢拓。

    花棹趁机将毒针连发射向副官,直到副官中伤倒地不起,然后举剑联合谢拓一起对付霍雩风。霍雩风当然不是君子,欣赏强者是一方面,论成败之举,两军作战战略计谋上讲究的倒是小人阴险之风。

    花棹一边想着如何让谢拓脱身,一边观察了一下周围几乎是火烧眉毛的焦灼战况。再这样下去,她和谢拓都会死,更不要说那些抵抗疯狂进攻的魏人的守城军。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花棹心里始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之感。自从参与作战之后就挥之不去。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甚至花棹自己也觉得,宋城会很快的沦陷。敌方力量太过强大,这简直犹如囊中取物般容易。

    就算宋城百姓和守卫军拼死战到最后一刻,不过是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执念而已。为守城而亡,是一种忠魂的信念和悲壮,然而和实质上的利益得失没有任何关系。它也许会是一段荡气回肠的传说,让后人唏嘘不已,但是对于当下来说,特别是经历此事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用鲜血和生命构筑的城墙,是失败者的自尊和无可奈何。

    但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宋城的防固会变得那么强大,而对抗魏军的作战计划几乎灵活多变到令人会以为宋城的边防军是一支强大狡猾的队伍。

    甚至连武器装备也破天荒让她觉得过于先进。

    有什么人,在前郡守温守明叛敌通国罪名之后,不,甚至更早,也许在谢氏被诬陷之时,就已经推演出这次的战局。

    但是这些奇异的念头让花棹很快地压制了下去。因为花棹发现谢拓有些不对劲。

    他的嘴唇乌紫,用剑已经没有之前的力道,只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仍旧在苦苦支撑才能够挡下霍雩风如此强硬的攻击。

    花棹反手使劲用内力注入月吟剑挥向了霍雩风,注入内力的月吟剑呼啸而去,穿透了霍雩风的攻击,将霍雩风手中的大刀打飞在了地上之后,迎着猎猎东风,旋转回了主人的手中。

    “你是谁?”霍雩风变了变脸色,对着这个灰头土脸,身形瘦长的敌国小兵皱眉道。

    “无名小卒尔。”花棹将剑指向霍雩风,同时余光留意守在霍雩风身旁的副官。

    霍雩风眼眸立即沉了下来,问道:“你就是那个射中我的弓箭手?”虽然是质问,但是已经用了肯定的语气。

    当时他们对仗相遥不过百丈,霍雩风认出来也并不让人惊讶。

    “霍将军真是好眼力。”花棹道:“能够射中霍将军,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