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生陡然回神。

    苏棠抿了抿唇,对他粲然一笑。却又莫名想到阿婆方才说的“成亲前不能瞧见穿嫁衣的模样,会不吉利”,她上前,将窗子轻轻关好。

    ……

    天已入夜,王府。

    后院的陈忠将悬着的长信灯点上,方才回了下人房歇着。

    心中却犯嘀咕,王爷这后院从来都无人,王爷自个儿也总宿在书房,不知点这后院的灯作甚。

    不知多久,一阵窸窣声响。

    只披着件白色宽袍的郁殊缓缓而来,散着发,赤着足。银白月光照在他肩头、眉眼,竟映出别样的魅惑。

    他半眯双眸看了眼这后院,而后朝其中一间房走了去。

    今夜不知为何,了无睡意,竟到了这里。

    ——熟悉的苏棠曾待过的房间。

    房内空荡荡的,当初王府被抄时,自不会多留东西,这段日子,他也未曾命人添置,便一直空了下来。

    只有桌上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月白衣裳。

    郁殊凝眉,走上前去,将衣裳抖落开来,前襟处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他眯眸,恍惚中想起,这是苏棠当初去宫门口接他时穿的衣裳,这血迹也是他沾染上去的。

    那时的她,比往日看来更为娇艳,想来是好生打扮过的,她拥着他,低声问:疼不疼?

    可是后来……

    郁殊顿了下,过往数月,他再未见过她穿任何月白色的衣裳。

    余光扫到一旁的软榻,上方还摆着一张矮几。

    那时,他总爱倚靠在她膝上,她便任他倚靠着。朝堂之上,多得是想要他命之人,似乎唯有在此处,才能勉强沉睡一会儿。

    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一日假寐,睁眼清楚看见了她眼中来不及藏起的感情。

    因为他哪怕倚靠她再久,她双腿麻木也从未有半分怨言。

    郁殊走上前去,斜倚在软榻上,白衣微动,懒散耷拉下来。

    三日后,便是她的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