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你怎的回来这么早?”他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抱怨道。

    苏棠望他一眼:“易掌柜,如果当初知道你唯一的条件是在酒馆里随意饮酒,是这么个喝法,我一定不会签那纸契约!”

    易齐呵呵笑了两声,眼底仍带着醉意:“今日喝到兴头上了,这就把这壶酒放下。”

    苏棠看了眼酒壶:“只今日?”

    十日能有三日清醒,便是天要下红雨了。

    “往后定多多克制,多多克制,”易齐不舍地看了眼酒壶,“这里头就还剩几口,不如……”

    苏棠睨他一眼,最终提着酒坛放在酒架上。

    “不要生气,”易齐仍在嘀咕,“大不了今个儿晚食,我给你包馄饨。”

    说来他便后悔万分,想当初二人还不熟识,她说要做中原美食,便包了一顿馄饨。他瞧着很有意思,便顺手学了学。

    未曾想,自那之后,便都经他手了!

    苏棠扭头望着他:“就这么说定了。”

    易齐:“……”

    看着易齐恹恹去了后院,苏棠总算开怀了些,拿着算盘开始算今日的账。

    算着算着,却不觉愣了神。

    当初一把火烧了苏府,也烧了最后的念想。

    火烧得最旺时,沈辞的人打点好了城门,将她放在一个棺材里,运出了京城。

    她也担忧过,只凭一场大火,郁殊不会相信她的死,沈辞说他自有办法。

    她不知是何办法,但一路上确实没有追兵来寻。她也不敢松懈,不敢向南,南方人多,商脉多,有朝堂的耳目。

    索性便一路向西北而来,兜兜转转两个多月,才终于来到此处。

    看着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以及纵马疾驰的人,她突然便想定下来了。

    她刚来时,这酒馆不过是个落败的酒肆,角落里起了蛛网,桌椅板凳上还有黄沙灰尘,二楼有四五间客房,还能做歇脚客栈,可被褥脏乱又无热水,整个酒肆里,只有个喝得烂醉如泥的易齐。

    她本想给易齐些银子,将这个酒肆盘下来,算下来不到四百两。怎料易齐大手一挥,直接给她减了半,唯一的条件便是,留他在这儿随意饮酒。

    就在苏棠迟疑时,他已涕泗横流的说自己祖祖辈辈生于此长于此,万万不能做出违逆祖宗、出卖祖宅的事儿来……

    她无奈,最终应了下来。易齐当即便备好了地契,签字画押,一气呵成。

    后来她才知道,什么祖辈生在此处,违逆祖宗,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