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安娜当寡妇的第十天,也是她自欺欺人地让仆人们喊她为公主的第十天。

    她早就不该是公主了,一年前风风光光地嫁给邻国国王,从此挂上了“王后”的名头,身份再也不是什么巴泽尔斯帝国的公主。

    然而所谓的“王后”,也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而已。

    王冠象征的权利之下,她披着华服,内里和奴隶一样卑贱。

    任性妄为的时光早在出嫁后就戛然而止,在异国生活后的她,不得不在困境之中急速变化,变成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幸好国王终于死了。

    安娜端坐在马车里,望着女仆为她掀开的车窗外的世界,冷笑一下。

    为了庆祝这个,也为了好好散散心,她踏上了回国之旅,并在兄长安德鲁的盛情邀请下,前往安德鲁居住的古堡。

    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人烟稀少,树木茂盛,高山很多。而城堡就坐落在最高的那座山的山头。

    地方倒是好找,就是很难爬,马车根本过不去。无奈,她只好骑在马上,由着女仆玛丽牵着马的缰绳往山上走。马车上及其厚重的行李,就暂时落在山脚下了。

    她与安德鲁只有一年时间没有见面,所以最后一次见面刚好是她出嫁的时候。

    那时候安德鲁骑着马,一路送她的马车到国界边,不停地嘱咐她嫁给了邻国国王后要管住脾气,好好和国王过日子。

    他的脸上都是不舍而已,丝毫不担忧她在那边受人欺负。

    也是,邻国国王是温文尔雅的好名声,倒是她,本国人都清楚,她这个国内唯一的小公主,被宠坏得不像样。

    不过人生就是那么奇妙,她嫁过去后不但在那边狠狠摔了个跟头,还差点在那边丢了条命。

    想到过去一年里如地狱一般的生活,安娜冷眼冲玛丽催促道:“我们走快点……”

    她要走快一点,快点见到她的哥哥。

    穿过浓密的丛林,感受着越来越冷的温度,安娜带来的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城堡的顶部。

    玛丽站在城堡的大门前,喊了很久,喉咙都嘶哑了,才有一个老人过来开门。

    安娜很怕冷,被冻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朦朦胧胧中,猛地看到那个老人老得像是脸上一点水分都没有,皱皱巴巴地像一具行走的尸体。她再胆大,乍一看也不禁小声惊呼,后退好几步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满心诧异,按理来说,兄长安德鲁可是最重视仆人的外表的,现在怎么会让一个这么丑陋的仆人来伺候呢?

    她带着惊疑跟着老人走进了这座城堡。

    “安德鲁最近过得怎么样?”安娜主动问道。

    老人的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可怕,他犹豫了一下,迟缓地说道:“公主殿下,您还是和王子殿下说吧,这一时半会地也讲不清楚,而且已经到王子殿下的卧室了。”

    “到了?”安娜诧异道,看向眼前的房间,难以置信地又问,“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