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饭食准备妥当,柳初云招呼几位贵宾上座。

    朽月向来不吃人间饭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酒。

    陆修静倒是没什么禁忌,吃喝照样,玩乐不误。而柳初云未修得仙身,只因尚有一劫未渡,仍只算个半道真人,因辟谷多时也没动筷子。

    宴罢,柳初云送走两尊大佛,他转头看了眼在小竹床上酣睡香甜的兰溪,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绕了两圈的红珠链。

    手链精致小巧,其上串有绯色小珠,粒粒晶莹透润,有祈福延寿之效用。朽月又往珠子上灌注了自己的一丝灵息,因此又具备护身辟邪的功能。

    这孩子方才一直是灵帝抱着哄睡的,是谁送的可想而知。

    柳初云将兰溪的手放进软被,心头不免有些感慨,看来灵帝也不算太讨厌这孩子罢?

    最终兰溪护在手里的因缘蛋总算是保住了,为了让他更好地走上正途,陆修静还给他留了一本自撰的修道心得《陆崇道论》。说什么‘沉迷女色不好,还是得专心修道为上’,他胡扯起冠冕堂皇的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

    鹭沚居中,陆修静翘着二郎腿闲适地躺在摇椅上,他哼着小曲眯眼看着桌上的那盆无精打采的木槿花,三分悠闲,九十七分浪荡的□□丝属性暴露无遗。

    纸鸢自化回原形就被养在这钟灵毓秀的山水居所中,朽月实在宝贝这株木槿,怕风吹怕雨淋还怕让猛兽啃了去,整日将它放在这温室之中不见天日。

    “火折子,这花就应该多晒晒太阳,让雨露滋养滋养,你成天将它放在屋子里是人也该憋死啊!话说回来,木槿在这么小的花盆能长个嘛,你就不能将它种在外面,任其自由生长,放它一条生路?”

    朽月踢了一脚摇椅:“说的轻松,这山林里多的是野兽蛇虫,种外面本尊如何能全天照看得到她?”

    “所以说你这粗人干不了照顾花草的细活,来来,本道君跟你讲如何种活它。”

    陆修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盆木槿就往门外走去,他杂耍似的将花盆在空中抛着玩,回身看朽月一脸的要吃人的模样笑道:“嘻嘻,本道君在跟它交流感情呢,别愣着,走啊!我帮你找个合适的地方种花。”

    朽月幸亏按捺住了扁他的冲动,否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过想到这花近日来确实没什么生气,叶子萎靡枯暗,种花她确实不在行,这才将信将疑地跟上他。

    “要是木槿花有个三长两短,本尊就将你当作花肥埋了!”

    朽月尖锐刺人的目光都快将陆修静身上射成筛子,他条件反射地搂紧了那株木槿保命,一边走一边摇头哀叹道:“真是没天理了,我与你认识也有好几万年之久了吧,过命的交情竟然还抵不上区区花草?伤心啊——”

    陆修静崇尚自然与天性,能天为被地为盖地躺在路中间睡觉,也能跑到某位仙家的府邸叨扰一宿,山珍海味吃得,玉露琼浆也饮得。

    疯道士四海为家,走哪玩哪,没什么架子,见谁都是朋友,一起喝酒的算得上兄弟。要说这么多年来要说跟谁走得最近,除了朽月灵帝,可能还没有第二个人了。

    很快,陆修静左晃右逛,在敛雾湖的南边选了块向阳处。

    他用脚踩了踩脚下那块地,用手摸了半天腮帮,点头故作深沉:“不错,这地土质肥沃,光照充足,四周还不乏琪花瑶草相伴,不至于零落孤单,而且风水上佳,地理实乃得天独厚……”

    “你选坟呢?”朽月不耐烦地打断道,“赶紧挖土种花!”

    陆修静想不通为什么总被当做苦力,这些年还还都没有半点反抗意识,于是悲愤地撸袖子,对着地上黑土就是一通乱刨泄愤。

    他将木槿放入坑中填土,一旁的朽月嫌太慢,难得肯屈尊蹲下帮忙。又听得这疯道士难得严肃地说了一句:“我刚才给那娃娃算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