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了凌珑这次的惩罚是什么,克制不住的眼泪涌出,真恨不得死在三年前啊!昨夜将他打晕,今早灌他迷药,只为了将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像个能随手赠人的宠姬一样被送到陆沂面前,真比杀了他更痛快!

    “别哭,宿雨不哭……”陆沂胡乱抹去他的眼泪,心里只比宿雨更加难过,他珍若性命的人,被人一再折辱,他恨凌珑,也恨自己。

    江宿雨眼前一片模糊,不想去听,亦不愿去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已经在陆沂面前毫无脸面可言了,也答应了替凌珑治病,为什么还要夺走他最后的自尊?苟活这三年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直接死在那个时候?

    “听着,”陆沂紧握住他的手,唯一庆幸的是,他的宿雨还好好的,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强,“我绝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愿意拿我的一去切换你回来,我的心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只要你,我只要江宿雨。”

    “请你出去,求求你先出去!”江宿雨抽回自己的手,胸口无比沉闷,他不能再见陆沂了,会把自己憋死的,他要透透气,在没有人的地方透透气。

    “我不,你休想逃开我,所有的事,我都与你一起承担!”陆沂抱紧他,心都在滴血,他的宿雨难过的时候会把不相关的人赶出去,他好不容易才走进他的心里去,又怎么舍得被赶出去!

    “不要……我不想看到你……”江宿雨低喃一声,眸光涣散,他好难受啊,好像快要在这压抑沉闷的空气里溺死过去!

    “不行,我们是夫妻,只有我能陪着你!”陆沂轻声提醒,如果这一次他放任宿雨独处,以后便更难让他接受自己,他绝不能心软退让!

    夫……妻……

    江宿雨眼中逐渐清朗,下一刻,却发疯似的挣脱开他,从床上踉跄着跑下去:“谁跟你是夫妻,你滚开,放开我,放我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永远都不要……”

    “宿雨,你冷静一点!”陆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宿雨什么时候这样抗拒过他?

    “我很冷静,你放开我!”江宿雨挣不开他,指尖无意识地抓到一缕头发,抓住用力往下扯,活活撕下他一截断发,又去踢他的腿,踩他,可他没有穿鞋,反倒把自己弄得疼得厉害!

    “宿雨,别闹了!”陆沂心如刀割,这是他的宿雨啊,他怎么能这么抗拒自己?

    “谁跟你闹!”江宿雨怒喝,铆足了劲一口咬在他肩上,直咬得口中血腥弥漫,直欲作呕,血,他讨厌血,喉中一阵干呕!

    “宿雨!”陆沂神色一紧,立刻松开他,“你怎么样?”

    “呕……”江宿雨喉咙里一阵翻滚,剧烈地喘息,可他一日未进食,肚子什么都没有,只能干呕。

    “喝口水缓缓,听话。”陆沂将茶水送到他唇边。

    “你不是喜欢我吗?”江宿雨打开他的茶水,红着眼质问他,随口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伤人,“我想走,你放我出去啊,我不想看到你,你快放我出去!”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陆沂深吸一口气,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喜欢还能被这样用,终究还是他退让,“我可以先出去,等会我让人给你送水过来,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好了,沐浴过后你要乖乖吃饭,今晚,我不打扰你。”

    “好好好,你快出去!”江宿雨用力推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想见,谁也找不到!

    房门缓缓阖上,将两个人彻底隔绝开来,江宿雨缩在角落里,拼命地把自己藏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陆沂在门外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夜无月,连星子都只有零星几颗,夜风吹动头顶的榆树叶子,夜色沉沉。

    他撩起衣摆,就静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守着他的宿雨,放他走,怎么可能呢?这些年,他的宿雨过一点都不好,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到底经受了多少折磨!

    “叔父说的没错,我已经后悔了……”陆沂心中滞痛,后悔当年没把江宿雨绑在身边,就算把他一辈子困在侯府,也比他任人欺辱强上百倍!

    “若是阿覃在就好了!”陆沂叹了一声,阿覃回瑜州探亲,也不知回了没有,这几年阿覃都跟在他身边找宿雨,难得回去一次,却偏生碰上了这个节骨眼,若是阿覃在,至少能安抚一下江宿雨,宿雨恨他,却一定舍不得对阿覃加以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