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拉瑞凡特头都不抬,“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写了封信给她。”

    “什么?给佐伊?”

    “你放心吧,我没说别的。”克雷尔捻去了沾在他衣领上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亮晶晶的。这对兄弟都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

    奥拉瑞凡特缩了缩脖子,“你在信中说什么了?”

    “我拜托她请求克罗那公爵给你一个书记官的职务。”

    他的笔“啪嗒”一声颠下桌来。他想要弯腰去捡,克雷尔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这么做?”他低着头,不看他。

    “至少你时常可以见到她。”

    他的表情苦涩极了,“你竟恨我恨到了这般地步。”

    克雷尔怔了怔,随即淡淡一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奥拉瑞凡特碧蓝的眼珠没一丝光亮,“不是吗。”他把头埋进臂弯里,金黄的卷发乱糟糟的,“不过,谢谢,克雷尔。对我来说,能多见她一面,便能多一分幸福。”

    克雷尔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谁知奥拉瑞凡特又开口低声道:“我累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侯爵当初没有救我们,让我们就此死去,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幸福。”

    “别说蠢话了。”克雷尔皱眉,他注意到了桌上的酒杯,“你喝酒了?你以前从不饮酒的。”

    他不再说话,呼吸声匀净平和,竟是睡着了。

    克雷尔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了许多。他轻轻推了推他,“累了的话就回房间睡吧。”

    他睡得很沉,竟没醒。

    克雷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蹲下身,小心地把哥哥背了起来,往卧房走去。

    他把哥哥放到床上,替他除去鞋袜和外套,盖上被子。

    “谁让我们的父亲是那该下地狱的主教。所有的身不由己都是宿命。我们是没有伊甸园的,哥哥。”

    他捋了捋他的金发,关上灯,走出卧房,缓缓合上了门。

    无数朵向阳之花在努力盛开着,渴求着或许永远不会降下的甘露。

    哪怕明□□阳会落入群山之后,不再升起,它们依然不断盛放着、不断怒放着。

    无比美丽,却又满身苦难的向阳之花啊。

    少女舒展双臂,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