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终会远走。

    遗憾也难长留。

    他静静地坐在父亲的床畔。

    父亲少年时便体弱多病,成年后也未见好转。

    这些年岁数渐长,身体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平时,他见父亲拖着病体还坚持妥善处理各项大小事务,便很觉心疼,深感其不易。

    “父亲。”他低声唤他,“吃药了。”

    侯爵勉力睁开眼,“是伊瑞斯啊。”他支起身体,吞下药片后便欲下床。

    “您好好休息吧。”他拦住他,“税务已经结算清楚了。德因郡领地改建的计划书我也写好了。”

    父亲很是宽慰,“不枉我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伊瑞斯,看来以后你这个当家可比我要称职多了。”

    他谦逊一笑,“我只是在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您就放宽心,好好休息些时日。”

    侯爵依言躺下,“你可别冷落了玛格丽特。少年夫妻新婚燕尔,亲热一些也是应该的。”

    他微笑点头,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药盏和水杯,端着托盘离开了。

    他轻轻关上了卧房的门。

    半年后,诺索尔侯爵在一个雨夜逝世了。虽然伊瑞斯每日尽心尽力地照料他,可还是抗拒不了死神的降临。所幸他走得很安详。儿子业已成婚,家业也有所托,他能放心了。

    然而死神的阴霾并没有就此散去。不出两年,年轻的侯爵夫人玛格丽特也谢世了。众人皆为之扼腕叹息。

    她临终前虽有不舍,却无遗憾。

    “不枉我如此爱你。”她握着丈夫的手,含泪而笑,“伊瑞斯……你累了吧。为了我的病几乎翻遍了上千册医书,殚精竭虑。我们成婚时日虽短,可你……可你待我如此……我再无他求。唉,表哥……真想……我真想永远陪着你……就像……以前……以前……”

    她松开手指,慢慢合上了眼睛。

    诺索尔家的墓园多了两名永久的住人。

    诺索尔夫人受不了这等打击,索性搬进别处的山庄,安心静养。

    伊瑞斯办完妻子的葬礼,安顿好母亲的生活,待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他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只身去了墓园。

    他先去探望父亲。

    “痛苦终会远走,遗憾也难长留。现在,您也自由了,束缚您一生的牢笼已经被我打破了。”

    他恭恭敬敬对父亲的墓碑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