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判断,你还不信么。”

    沈宁对他亲昵的举动毫无察觉,反而噗嗤笑出声:“五行术法的弟子斗不过音修,也分属正常。”

    她重复方知浔方才说的话语:“那方才我胜过温汐薇的时候,你也说剑修一脉向来压制五行术法。”

    少女回身,与他相对而立,面上笑意渐深:“那么照阿浔说来,修习五行术法岂不是最微末了?”

    方知浔倒还真的点点头:“不说医道、丹道、器道之类辅助道法,单单就实战而言,确是如此。”

    沈宁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她环顾四方,见这小径两旁绿意郁郁葱葱,前后又没有人影出没,这才放心落下手掌。

    “大胆散修,竟敢在瀛洲岛内点评修者道法,不知天高地厚!历代五行术法飞升的先圣不知几多,也是你这黄口小儿能置喙的吗!”她粗声模仿宗内戒律院白长老的语气,末了自己也笑出声来,小声说:“万一被那些弟子们听见了,是要被围殴的。”

    方知浔也从善如流的应和她:“宁宁说的是,无论什么功法都有强处,不可以一言以蔽之,是在下见识浅薄了。”

    两个人俱都笑开,沈宁原先低沉的心绪早就荡然无存,方知浔的几句宽慰确实让她感到很熨帖。她逐渐雀跃,敢踏在小径边缘的石沿上行走,自己反客为主,转而握住方知浔手腕,得他支撑,以免在石沿上跌下来。

    “阿浔。”藕荷色的衣摆随着她行进的步伐翻飞,露出里头面刺芍药团子的绣鞋。踏上石沿之后,沈宁的视线勉强能和方知浔齐平,她问道:“那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阳光透过花枝间的缝隙,照在沈宁的额间,如一点姝丽的花钿,随着她前进的动作,转瞬便消散了。随着她的问句,方知浔脑海中仿佛也闪过了些许画面,但他立刻便抛之脑后,只专注于面前的少女,轻声回答道:“不过也是些微末不入流的寻常道法罢了。”

    沈宁当他是因为刚刚所言,才这样说的,那也许就是五行术法中的一种。

    “那么我要攀升到什么境界,才可以有能与你一较高下的机会啊?”

    “与我?”他显然没有料到沈宁会这样问,愣了一瞬:“为何要......与我相斗?”

    “切磋啊。对我的修行一事上,你比师兄们都要肯定我。”前方小径到了尽头,沈宁轻巧的从石沿上头跃下来,方知浔又反扣手腕,虚虚扶住了她。

    “到时候你可不要谦让我呀。”

    言语间二人已经入了芷萝苑的门内,转而向偏侧那两间暂居厢房之处走去。

    真是不巧。

    许泱泱心里想着。

    她正坐在小径树墙背后的长凳上休憩,今日她轮空,没有赛程。近期修行疲累,晨起时便晚了些许,铃兰院里师尊谢泽和师兄王越都已经出门去了。

    此时她听着沈宁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影影绰绰的从身后传来,又逐渐远去了。言语虽然听不真切,笑声却很明晰,显然是言谈尽欢的样子。

    她心中恼意渐生,手中棕黄色封皮的话本子都被捏的皱了,跟沈宁说话的......会是师尊谢泽么?

    直至坚硬的书脊咯到了她的指节,许泱泱才回神过来,慌忙抚平了书面上的褶皱。

    不不,一定不是谢泽,也许是方知浔。

    她将这话本子如珠如宝般捧在怀中,清丽面庞上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