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赶紧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讨红利,我是想说,每个月帮你查查帐,要不了我多少精神,之前那契子就全当作废,红利和薪酬我都不要了,只是我每次到楼里,少不了吃喝茶饭,这些都算在公帐上就行。”

    听她这毫不见外的话语,薛睿心底受用,却摇头不肯答应,抚了抚衣袖,突兀问道:

    “阿舒,你可知为何大衍明明有六科,却唯独算科另成一局。”

    余舒摇摇头,茫然道:“这有什么来由?”

    薛睿点点头,道:“前朝之时,朝廷并无大衍试一说,只有文武举,这算学本来是归到科举之列。自我大安开国以后,安武帝圣训,我朝尊道兴易,易学成了太平砥柱,宁真皇后排除众议,劝武帝设立司天监,担当首任大提点,之后大衍开行,其一目的便是为司天监选官备用,一开始只有五科,算学并不在内。”

    余舒被这段历史吸引,朝前探了探身子,一副好奇聆听的神情。

    “在那之后五十年,熙宗即位,据说有一日他做梦,九天玄女圣母娘娘托梦其中,言传算术乃为先天大易,要他将其纳入大衍,所以熙宗醒后,便命司天监改制,加算术一科,并成大衍六科。”

    薛睿讲到此处,看了余舒一眼,才继续道:“然而这第六科,选举出来的人才,往往不只司天监有用,六部之中,工部、户部、兵部下司局,都有要用到算师的要害处,而司天监因为初时用人紧缺,就拿捏住大衍试乃为其选才这一初衷,多次不肯放人。于是百年之前,朝堂上争论不休,最后才成定论,双方各退一步,仍将算科**于大衍,但不计算在易师之内,以便别处有需,仍能采用算科出身的士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余舒听完后,心里很有些想法。

    薛睿这时候才言归正传:“虽然百年之后,时过境迁,司天监官员饱满,大衍试上的人才多流向各个地方,极少数才能出人头地跻身朝堂。但算学一科出来的士子,仍允在司天监外任职,这就更接近仕途。你有一份大好前程,又毫无身世背景,这京城多少世家和商会打听到你的消息,会不心动。”

    余舒心说她这是成了香饽饽,抢手货,便有心情和薛睿开玩笑:

    “大哥告诉我这些实话,就不怕我后悔留在忘机楼吗?”

    薛睿不慌不忙,一脸温和地看着她:“你去了别处,不见得好处比我给你多,好处多的地方,不见的比我给你自由,自由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似我这般真心对你好。”

    这一席话,言之肺腑,余舒听在耳中,好似泡在一池温泉里,从头到脚地舒服,隐隐约约有一股热气往上冒,耳朵发红,眼睛发烫。

    “大哥”余舒吸吸鼻子,轻轻喊了一声,当中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薛睿看着余舒难得的女子情态,十分满足,并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静坐,一直到余舒平复了情绪,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

    “能帮你的忙,我乐意呢,你要再给我算什么钱不钱的,就是看不起人,那我可要生气了。”

    薛睿沉吟,道:“那好,我不与你算钱,你也不要和我计较,你的庆贺酒宴就摆在忘机楼,说定不改了。”

    余舒不做那蛮缠之态,爽朗一笑:“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各自如愿,皆大欢喜,薛睿又同余舒聊了一阵子,才离去,他中午尚有酒宴要赴,不能留下吃饭。

    薛睿走后,余舒就将在忘机楼摆酒的决定告诉了裴敬和赵慧夫妇,怕长辈们多虑,就没言明是薛睿买单,只交待清楚她之前一直在这家酒楼做账的事。

    裴敬虽然知道忘机楼这家新开的酒楼菜金昂贵,但他家底丰厚,进京之后又发了一笔横财,不怕给余舒撑不起腰,殊不知请客的事已经被薛睿包揽下了,根本不用他考虑耗费的问题。

    于是就敲定了宴席之事,就差余舒自己挑选一个好日子,准备请帖了。

    上午薛睿来过,到了下午,刘昙就派了身边的一名总管到余舒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