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几句话,夏江敏就将周遭一群下人赶走了,这才亲昵地拉过余舒的手掌摇了摇,瞥了一眼退到远处的人群,小声抱怨道:

    “不知多烦人,到哪儿都得跟着,害我一天到晚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余舒问她:“怎么王爷不许你出门?”

    有过一次离家出走的经历,在她出嫁前为了保险,夏江鹤郎严禁女儿外出情有可原,现在夏江敏已经老老实实嫁进王府,刘昙没道理管她管得这么严吧。

    “那倒不是,”夏江敏连忙替刘昙辩解,“王爷闲暇时,也有带我出去散心,只是一路坐在马车上,到哪里都要清场,实在憋闷没趣。”

    余舒顿时了然,找着夏江敏活泼爱动的性子,如今过上循规蹈矩的生活,的确不能适应。

    “你忍一忍吧,习惯就好。你现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又不是没跟我吃过苦,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余舒纵有法子带她出去玩个开心,却不会怂恿她,毕竟她身份不同了,贵为王妃,哪能随意妄为,刘昙有着说不出的野心,她本该收一收性子,不然哪天闯了祸,夫妻间隙,那才是害了她。

    她这一说,夏江敏不禁回忆起一年前江上遭劫,他们辛苦进京,在回兴街小院里起早贪黑只为生计的日子。

    当下一叹,心生感慨,便没了诉苦的心情,转而询问起余舒的近况。

    余舒有些不能对旁人讲的糟心事,倒能说给她听,就比如前阵子尹邓氏寻她晦气,设计败坏她名声,把她关到房里烧地龙,逼她脱衣丢丑之事。

    夏江敏听了气愤难当,碍着远处有人,只能小声骂道:“这贼妇人,好毒的心思,一个五品的官夫人罢了,她家儿子算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敢妄想娶你。”

    夏江敏没做王妃之前,那也是江南易首夏江家的千金小姐,她爹身为一家之主,他已故的祖母乃是安朝圣文公主,虽无官职,却有实名,夏江一姓俯瞰整个南方千万万易客,夏江家结交广泛,夏江敏从小见多了达官贵人,一个五品的官太太。就是过去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我娘曾在她家做过丫鬟,怨不得她狗眼看人低,也怪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余舒反省了一下。

    夏江敏恨恨道:“万万不能饶过她,叫她以为你好欺负,回头再来害你。你不想想,万一这事情传出去,你将来怎么嫁人?”

    余舒心说:就算没这回事,她这辈子要嫁人也是个难题。

    “我饶不了她,”余舒就将自己公报私仇的事告诉了她。“不等到她上门给我赔不是。往后她家儿女就别想要婚嫁。”

    她烧那一把婚书,只是一个警告,让尹邓氏知道她不好惹,她若识相些。早早来她面前请罪。她若不识相要跟她死磕。她不介意奉陪到底。

    “就该如此,”夏江敏拍掌叫好,好歹是解了气。瞅见余舒眼中寒光,顿时想到一句俗语——恶人自有恶人磨。

    哎,不对不对,阿树才不是恶人。

    赏花饮酒,两人互诉心事,得知刘昙中午不回来,余舒留下用了午膳,席间难免多饮几杯稠酒,醉了后,就在夏江敏处歇了个午觉,到下午醒来,灌了一碗敬王府特制的醒酒汤,才在美人王妃的依依不舍中,兴尽而归。

    ***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百川书院就放学了,余小修去了贺芳芝的医馆做学徒,白冉则独自回到府里。

    他没敢忘记余舒的嘱咐,要他从这个月起,教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识字。

    回到小少爷的院子里,白冉将事先抄好的《三字经》拿出来,放在桌上,又准备好笔墨纸砚,他听说那小丫鬟认得几个字,于是打算先从浅显的道理教起,再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