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玥倒是不见丝毫慌张,幽幽的接话道:“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怎么,妹妹没跟先生学过么?”

    言下之意就是,做人要谦逊。

    她苏瑾玥不爱出风头,反倒衬托得苏瑾瑗和苏瑾瑶爱显摆。

    “你!”苏瑾瑶气得脸色通红,转过身去就跟老夫人告状。“祖母,您看四姐说的什么话!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老夫人平时装聋作哑的,却并不是个糊涂之人,哪里会看不出她们这是故意针对苏瑾玥呢。“你四姐说的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谦虚一些没什么不好。”

    见老夫人向着苏瑾玥,苏瑾瑶不乐意了。“这是在自个儿屋子里,又不会说与外人听!四姐就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训诫于我,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便是变相的指责苏瑾玥心眼儿小了。

    苏瑾玥也不恼怒,心平气和的辩驳道:“七妹此言差矣!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很多事情并非一蹴而就,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小事一点一点累积而来。敬小慎微,无可厚非。若能做到严于律己,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苏瑾玥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来,不禁叫屋子里的人刮目相看。

    “好一张伶牙俐齿!”冯氏见女儿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哪里还坐得住,以长辈的口吻训斥道。“四娘说的冠冕堂皇,可也别忘了长幼尊卑。你身为姐姐,就是这么跟自家妹妹说话的?!”

    苏瑾玥面色平静的看着冯氏,没有退缩。“二婶若觉得我多嘴,我不说了便是。至于长公主对我说了什么因为长公主一再叮嘱,恕我无可奉告。”

    苏瑾玥垂下眼眸抿了口茶水,静待冯氏的反应。

    冯氏瞪大眼睛,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拿长幼尊卑说事儿,暗指苏瑾玥不友爱姐妹,爱斤斤计较,却被苏瑾玥借力打力反将一军。论起尊卑来,还有谁能高贵得过长公主呢!长公主不让她透露半个字,冯氏若一再的逼问,那便是对长公主不敬。

    “行了,都别争了。”老夫人适时地开口,转移了众人的视线。“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我有一事要说。”

    老夫人发话了,冯氏再有怨言也不敢当面发作。狠狠地睨了苏瑾玥一眼之后,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见大的小的都安分下来,老夫人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后娘娘昨儿个回京了,关于齐王的赐婚,势必会叫人进宫问话。”

    老夫人提及此事,朝着崔氏那头看了一眼。

    崔氏到底是心虚,干巴巴的笑着应道:“当初懿旨上面并未言明,媳妇想着长幼有序,便以为是四娘”

    她心里作何感想,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不过碍于她的威压,没人敢直说罢了。明明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有哑疾的齐王,所以才推了苏瑾玥出来顶包,却还用着什么长幼有序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真真是个面甜心苦的。

    老夫人平静无波的睨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如今满京都的人都知道是四娘要嫁入齐王府,事已成定局。

    “你们也是,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外头,都给我把嘴巴管住咯。若是让我听到半句不利于国公府的言论,定饶不了她!”老夫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面色肃冷,看起来颇具威严,倒是将众人给震慑住了。

    冯氏原本还想借此事来做文章,给崔氏重重一击的。如今被老夫人这么一顿敲打,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了。

    正如老夫人所料,太后回宫的第二天,就派人到国公府传话,宣了崔氏并苏瑾玥苏瑾瑗姐妹俩进宫觐见。

    当今太后出自岭南刘氏,乃先帝原后。一路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历经无数大风大浪,稳坐中宫数十载,可谓是后宫之中最大的赢家。唯一不如意的便是刘太后一生无所出,后来还是景帝和孝宁公主的生母娴妃病逝,她才得以将他们姐弟两个接到坤宁宫抚养。

    景帝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大统,还多亏了刘太后这个养母。这刘太后是个聪明人,在景帝登基之后,便移居慈安宫,不问世事,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清静日子。因此,她虽不是景帝的生母,却极得景帝的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