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想法居然在此刻说服她了。

    邵沛泽眼瞳幽深如墨,只定定瞧着她。

    烈日下,江月白莹白的脸笼上了一层光,白得惊人。精致的五官昳丽如云上蔷薇,却偏偏不显艳俗,清凌凌的一双眼似是哭过了一般,眼下泛着点点的殷红。

    可琥珀色的眸子,却隐着浅浅的惊恐与不满。

    见他一直盯着她,江月白都要哭出来了。不要看着她啊!压力很大的!!

    她出了满头的冷汗,又被烈日晒出一头热汗,真是又冷又热又难受。

    她大着胆子,飞快开口:“陛下若无事,那我便回去了。”

    她刚要走,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后领,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不急。”邵沛泽松开了手。

    她浑身僵硬地扭头,果然瞧见邵沛泽修长的指抵在白玉扳指上,苍白与玉白互相映衬着,折射出他脸上阴恻恻的笑,朱红泪痣也跟着笑意上下微微颤动着。

    虽然超级好看,但真的很像坏人杀人放火前的奸笑。

    江月白咽咽口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可邵沛泽却偏偏也进了一步,他的步子很大,二人瞬间只有约莫二十厘米的距离,江月白只能看到他绣着金线滚边的领口。

    太近了,近到水安息香飘荡在鼻息间,虽浅浅淡淡,却偏偏无法让人忽视。江月白不得后仰着头,迎上邵沛泽深如墨渊的目光。

    几乎是目不转睛,他盯着她,盯着她的额头,阴冷的面色此刻被阳光一照,居然泛着诡异的温柔。

    大约是活不成了。

    江月白反而平静下来,居然还能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死法。

    他抬起手,停在她眼前的半空中,手上的玉扳指晃了她的眼。江月白下意识眨眨眼,缓过来才瞧见他手中的玄色织金方帕,这种配色和风格,一看就知是他的。

    江月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可苍白的手指却挑着帕子停滞在半空中,像一尊佛像立定般一样。

    初夏正午的日头烈,阳光裹挟着一股逼人的热浪直射而下,整个皇宫如同蒸笼般闷热。江月白感到自己浑身在不停出热汗,绸缎的里衣吸水性不好,此时黏答答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觉得她像是一条失水的鱼,在岸上热到头晕目眩。

    他们大周人,怎么老是喜欢淋雨、晒太阳啊?

    江月白实在觉得跟他们三观不合。

    于是她很坦然地建议各回各宫,这样她还能活久一点。

    但邵沛泽没应声,依然保持原先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