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簌簌,漆黑如墨的天空幕布上只有寒星点点,连月亮都似怕冷地躲进了厚厚云层,不见了踪迹。

    我跟护院的家丁谎称家中亲人急病,软磨硬泡下才得以溜出了府。

    一路上见人就打听着王大司马府的位置。

    夜越来越深,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顾不得害怕,从长安城北一直摸黑走到城南,找到大司马府时已是夜半三更。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更夫用梆子锤击更鼓的尖锐声音清远传来,伴着一两声犬吠,听着,心不由地跟着紧了紧。

    面前的深宅大院已门户紧闭,只留门口的一对玉白石狮张牙舞爪,甚是肃穆和骇人。

    我已是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强撑着抬起沉重的步伐上前,用尽全力叩响了硕大沉重的铜兽门环。

    总算是高门大户,护院也还警觉。

    门内很快便有了动静。两个守夜家丁模样的人,将门半敞开,探出半具身子,一胖一瘦,眼神警惕地看着我,手中分明拿着亮晃晃的刀具。

    “你是何人?深更半夜的,敲什么门?可知这是大司马府!”开口说话的是个稍胖的家丁,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想必深夜被扰清梦很是不爽,憋着火气。又见我只是个满身风霜的单薄姑娘,语气更是半分不见友善。

    我急忙再上前两步,姿态放的低低的,强扯出一抹笑。

    “这位小哥!我是你家王巨君王公子的朋友,我有急事找他,麻烦您通传一声!”不管来人态度如何,他都是我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绝不能放弃,只能好言祈求着。

    “我家公子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穷酸的朋友,这大半夜的人都睡了,帮你通传?你是存心让我去找不自在吧!”那胖子恶狠狠地道,一手握成拳,作势要朝我打来。

    被他推搡了两下,我脚下一个不稳,扑跪在地上。膝盖直直地磕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钻心地疼。身体本就虚得很,又这么一折腾,一时还真起不来了。

    恶奴当道,我委屈至极,但又无可奈何。

    后方已没有退路,现在若回去公主府,能不能进得了门另说,路上的安全也成了问题,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巨君。

    朱门即将关起,我冒着被夹手的危险,双手抵着缝隙,一脸诚恳地求道:“两位小哥先听我说完!我一个姑娘家大半夜一路从城北走到这里,若不是真的遇上困难,我也不必吃这种苦。还望两位小哥行行好,帮我通传一声,告诉王公子,我叫赵飞燕,他一定会来!飞燕在此先谢过二位大恩!”

    说完这话,心中已是憋屈到极点,眼里也隐隐泛着泪。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今生要到这破世道轮回受苦,活得如此卑微!

    终于,瘦高个的家丁见我如此,也有点于心不忍,轻声和胖子的商量道:“看她也怪可怜的,谅她也不敢说假话,说不定真是公子的朋友,要不我们就帮帮她吧?”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自讨苦吃!”胖子冷哼一声,依旧不为所动,心里已经认定我这样的贫家女是攀不上巨君那样的富家公子哥的。

    我咬咬牙,心中冷然,狗眼看人低!有你后悔的时候!

    瘦高个被他一番讥讽,面上倒真是有些退缩了。

    我急忙褪下耳垂上的一对碧玉耳坠,塞到高个儿手中,道:“小哥,这对耳坠还能换些银钱,就当是飞燕预付给您的酬金,等我解了困难,必当重谢!”

    高个儿见我诚恳执着,接过耳坠,便不再犹豫,说道:“好吧,权当是信物,我好给公子个物件证明,如若你真是公子的朋友,这东西我是断断不敢要的。”

    “多谢!多谢!”我十分感恩,天不亡我,总算碰到个良知未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