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身上似乎还有些发汗,黏糊糊的。秦文竹迷迷糊糊地刚醒过来,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只是,自己不是已经为了救落水的孩子,而沉入湖底了吗?

    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秦文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觉得突然有一大堆记忆扑面而来,紧接着,她就因为大脑过于疲惫,再次晕眩过去。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挤挤挨挨的车厢里,不新鲜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由汗臭味和脚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异样气味。这其中,还混杂了好几种不太明显的气味,比如没密封好的行李袋发出的潮气,还有放久了的干粮上的霉菌味。

    纵使空气中的气味如此反人类,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依然是狼吞虎咽,胃口依然好得很。

    李爱华从座位底下的麻袋里掏出一个还算干净的小布包来,把里面的干粮分到两个儿子手里,心疼地说:“快,快吃吧。”

    大的男孩约摸八岁多,小的那个才四岁多,两个孩子乖乖地被母亲搂着,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玉米面馒头,谁都没有嫌弃。

    李爱华看了一眼隔壁座位上把头歪在自己身上的大女儿,叹了口气:“等到了家,还是得带你姐去诊所瞧一瞧才行,这都迷糊了一天了,药也没少吃,怎么就不见好呢?”

    大一点的男孩只顾着吃手里的窝窝头,一言不发;倒是那个小的转了转眼珠子,奶声奶气地说:“妈,给姐姐水。”

    之前给姐姐看病的医生说了一大堆话,他就只记住一句:“多喝点热水,给孩子多补充一点水分。”

    就这么一句话,他也忘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就只能记住“给姐姐喝水”这么一条了。

    李爱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丈夫秦明军端着个搪瓷缸子回来了。

    两个男孩眼前一亮:“爸回来了!”

    然后,这两人的目光就紧紧黏在了那个半新不旧的搪瓷缸子上了:爸可是去餐厅买菜了呢,也不知道这缸子里是啥好吃的?

    秦明军坐下来,把大女儿抱在了怀里,不负众望地揭开了盖子:里面竟然是一份满满当当的土豆片炒肉!

    两个孩子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使劲伸着个小脖子往秦明军那边张望,大的那个身形高,手臂长,伸出手来使劲一够,一片油汪汪的肉片就到了他那脏兮兮的小手上。

    “小胜!”李爱华严厉地斥责大儿子。

    名叫秦怀胜的小男孩根本就没听见母亲的斥责,他迅速把肉片填进嘴里,满足地咀嚼了起来:“真香啊!”

    秦明军拦住了李爱华揍向大儿子的巴掌,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他要吃就吃吧。”

    他们一家人在火车上也待了好几天了,孩子们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了,想吃点肉就吃点肉吧。

    这是秦明军作为父亲的一片拳拳之心,然而他嘴笨,说不出来,终究还是没能拦住打在大儿子屁股上响亮的一巴掌。

    “啪!”

    李爱华一点都不怵丈夫,白了他一眼:“这孩子,就不能惯着!”

    面对妻子的冷脸,秦明军讪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