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刚顺着孟寒声的话做出决定,旁边坐着的谢铖钧便露出不悦的神色,紧接着道:

    “陛下,此次水患,苏晟完全可以独自治理,沈大人年事已高,这般来回奔波操劳,委实太过难为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让我大亓少了一位肱股之臣?”

    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这次任务交给苏晟。

    孟寒声对谢铖钧的想法心知肚明,站在台阶之上,眼神冷冷地扫到人群里,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沈大人,本座竟不知你的身体已经连累到摄政王替你担心了?”

    台阶下文武百官里,一个穿着红色官服年过半百的中年文士哆嗦了一下,随即走出队伍,朝着台阶上的天子以及摄政王拱手行了个礼。

    “摄政王体恤下官,实在叫下官心生感动。只是下官为官三十载,每日闻鸡起舞,风雨无阻,身体还硬朗的很呢。况且微臣也想在自己告老还乡之前,多为陛下为百姓尽一份心力,既然陛下信得过臣,那微臣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琛说完,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就是天神打架之下,遭殃的百姓。

    可是相比于在暗地里调查他的摄政王,沈琛更害怕喜怒无常的千辰侯。

    这位握着他的把柄,且一直在他前面挡着,这才让摄政王一直没有调查出什么,否则他脖子上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孟寒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紧张万分的小皇帝道:“陛下,既然沈大人身体无碍,不妨还是按照之前的决定,让苏大人辅佐沈大人,相信两位大人双剑合璧,必能救灾民于水火之间。”

    小皇帝偷看了一眼谢铖钧的脸色,其实他根本不懂孟寒声的提议和谢铖钧的说法有什么不同,对他来说都是去救灾,不论派谁只要能帮助百姓就行。

    所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根本就没什么差别。况且孟寒声说得句句在理,沈琛也没有丝毫不愿意,他只能顺着孟寒声的话,顶着谢铖钧吃人般的目光,咽下口水应了下来。

    于是谢铖钧看孟寒声的眼神,越发像是要当场撕了他。

    下朝之后,孟寒声果然被谢铖钧堵在了大殿门口。

    他背着手,器宇轩昂,两人面对面站着,高度差不了多少。但是谢铖钧久在沙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若是抡起拳头,孟寒声恐怕连一下都接不住。

    好在谢铖钧不会光天化日之下给他一拳,顶多在他面前逞一逞口舌之快,报复他在朝堂之上坏他好事。

    但,论嘴炮,孟寒声从来没有输过。

    “不知摄政王有何指教?”孟寒声拢了几下肩上的大氅,声音平静懒散,无半点尊卑之分。

    谢铖钧笑了一下,似是不在意的样子。

    “我今晨进宫时才听说侯爷昨日大婚,可惜你瞒得太紧,本王也没能去喝一杯水酒。不过,这酒虽然未喝,我还是给侯爷备了一份贺礼,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咳咳,白头到老,白头到老。”谢铖钧故作口误,不怀好意道。

    早生贵子,对别人来说是祝福,但是对于一个太监来说那就是扎心捅肾,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是原主在这儿,恐怕要被气出内伤,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可是孟寒声却不在意。

    这个身份,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件有瑕疵的衣服,虽然穿得不舒服,但也不过匆匆几十年,就可以换下一件,委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唇边漾着一抹淡笑,不加掩饰的直白的目光,从谢铖钧的双腿之间一路扫到他的脸上,懒洋洋地回道:

    “本座自知是残缺之身,故而一直未婚。却不想太后娘娘体恤下臣无人照顾,特意赐婚,实乃臣之福分。说起来本座比王爷还要小了三岁,结果王爷到现在居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且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之地,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跟本座一样,身患隐疾呢生怕被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