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栽福了福身上前往张嬷嬷手中放了个黛色的荷包,嘴上极是周全的道:“辛苦嬷嬷走一趟了,请嬷嬷吃茶。”嬷嬷满面春风不动声色的收下荷包走在侧前方引路。

    梁家是累世的大家族,院落占地足比盛家大了好几倍。

    还没进入正厅,就听见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墨兰正在细细分辨各自都有谁,就见梁晗走上来执着她的手道:“走罢,我带你去见见亲长。”

    见墨兰一愣,又加了一句:“莫怕,我母亲是极喜欢你的。”说罢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不见得罢。

    “呀,来了来了。”不知是谁轻声调笑一句,旁边有人咳嗽了一下轻笑便停住了。

    堂上一旁坐着梁夫人,一旁放着一个牌位,上面铁画银钩的镌着“梁公岳平之位”。

    梁夫人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眼里却极有距离感,连带说话也听不出喜恶来。

    墨兰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碗亦步亦趋的在梁晗身旁的蒲团上恭敬的跪下;茶水递到梁夫人面前时,只见她将一对翠绿的翡翠镯子套在墨兰手上,又递了一个翠色的荷包,一脸欣慰的说了些诸如开枝散叶的话来。

    “婆婆,六弟妹昨日忙了一整日,今日又是起大早,我瞧着都饿了,快些用膳罢。”一个鹅蛋脸梳斜髻簪赤金牡丹宝石珠花着一袭宝石绿褙子的妇人做娇俏状上前挽了梁夫人的手笑道。

    这话一出,堂中便逐渐热闹起来,梁夫人起身顺势牵了墨兰往花厅的筵席走过去,身后跟了一众夫人太太丫头婆子,场面颇为热闹。

    梁夫人拍着墨兰的手将那说话的妇人先介绍给她,“这是你大嫂子,坚哥儿的媳妇。”

    “大嫂”墨兰敛衽福身行了个平辈礼,那厢热情的过来抓着墨兰喜笑颜开道:“怪道小六近日心情好,原是知道自己得了个仙女儿似的媳妇。”

    说着又冲众人调笑道:“可是把咱都衬得五分颜色也变两分了。”

    梁夫人也跟着众人笑骂:“你这泼皮,往后可不要吓着小六媳妇才好。”

    随着这是谁谁谁一路介绍下来,墨兰是新进门的小媳妇,嫁的郎君又是府中幺子,自然是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做一脸娇羞样互相见礼然后收下对方的见面礼就行。

    众人围着紫檀的八仙桌坐下后,墨兰净了手站到梁夫人身后接过食具布菜,待到正要伸出第二筷时梁夫人笑吟吟的道:“你也坐下来吃罢,都道新婚三日无大小,何况我平日里也是无需人伺候的,在咱们家这些个繁琐规矩是不用守的。”

    一顿饭下来,墨兰脸红数次应对众人的调笑,心中却止不住冷哼;瞧着倒是婆婆和蔼妯娌亲和,一顿饭也是吃得十分温馨,但是事实上呢?

    忠勤侯府自老侯爷去后,圣上还未对府中爵位做定论,眼下大房在圣上面前得脸,家中中馈也是大房打理着;二房在正四品的都御史职位上也有几分实权,三房四房倒是敦厚,但是谁知道内里?

    五房眼下在西北外放,六房梁晗是梁夫人幺子,自幼得父母偏爱些,如此看来将来袭爵很是有一番争斗。

    梦里她与万春舸在内宅因为梁晗拉锯战打得不可开交,一屋子莺莺燕燕整日里鸡犬不宁,活了一辈子都没过几天快活日子,直最后含恨而终;思极此,她转头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梁晗,都是这个祸害!

    那厢梁晗见娇妻皱眉瞪眼,还以为墨兰是累了,偷偷将手在桌下伸过去捏了一下墨兰;墨兰吓一跳,借着掏帕子抿嘴的动作一爪子将梁晗挥开,还顺势发个瞪眼警告。

    梁晗乐不可支埋头喝汤。

    新妇拜过长辈见过亲眷一起用完早膳后,便是由家中男丁开了宗祠祭告祖宗写入族谱,待入了族谱,这礼便是成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整套流程下来已是日头西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