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工的儿子,就是重伤者之一,现在恢复情况良好,如果不是当时送医及时的话,怕是保不住了。”孙敬文解释道。

    “这位就是叶市长啊……”老头儿见了这么年轻的市长,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但还是走了过来,就要倒头给他一拜。

    “这个可不敢……”叶开见状大惊,赶紧把老头儿给扶住。

    “要不是叶市长出手相救,我们老柳家要绝后了。”老头儿感激道。

    老头儿是原来厂子里面的总工程师,很多领导层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在技术方面有很丰富的经验,现在虽然是退休了,但是偶尔也会参加厂里面的重要会议,作为顾问来给他们一些参考意见。

    这位柳工是很厉害的,甚至还参加过当年的“两弹一星”工程。

    “当时我们的技术力量,无论是就人员数量还是技术装备水平而言,都远远不如苏联和美国,但是我们从原子弹爆炸到突破氢弹技术的障碍,在时间上都反过来比苏联和美国短得多。”柳工说道,“后来我也有过反思,认为其中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当时有真正的技术民.主。”

    老头儿说,由于当时那个时期,正在批判反动学术权威,报章上连篇累牍地严厉指责各种管卡压和**学阀作风,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于以权威和老子自居,在研究队伍内部形成高度民主的风气,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和老资格的科学家可以同场辩论,有的时候为了争论技术问题通宵达旦,甚至拍桌子。

    即便是两弹元勋这样的老科学家,也常常参与跟毛头小伙子的拍桌子辩论,这样充分的学术民.主,带来了思想和技术的快速进步,不仅加快了技术进步的速度,在这样的过程中间也加快了技术梯队的成长过程。

    老头儿还谈到,当时由于人与人关系的普遍平等,许多社会和阶级的藩篱,都实质上不存在了,一些老工人也参与拍桌子讨论,许多细节问题和工艺障碍也能够集思广益,结果使得整个的项目进程相对均衡,而不是局限于关键技术的率先突破,这就避免了后续试验中间细节引致的失败。

    所以当时许多项目的试验,几乎都是一次成功,所有的问题和隐患常常是在技术民.主中间,已经得到充分的认识和重视,提前就有了很多的预案和设计。

    “我们机床厂的学术民.主气氛也是比较浓厚的,这都是柳工一手带出来的……”厂子孙敬文就表示道,“厂里面的资金虽然也不算是非常充裕,但是对于技术改造方面的支持,一直是尽力而为,对于提出关键设计思想和技术改造的职工,奖励也是最优的。”

    “当然了,当时也有一些特殊的情况……”老头儿回顾道,“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研究机构,无论是他们花了多少心血得出的最新成果,只要持一纸介绍信过去,只要符合保密的规定,他们所有的最新成果都会无条件地呈现给你,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所以避免了很多技术研究上的重复,大大提高了效率。”

    叶开听了也点点头,特殊体制下的一些情况,还是有一些积极意义的。

    毕竟技术创新如果联系着市场潜在利益,当然就格外需要保密,即便是仅仅联系着个人的职称和学术地位评价,相关人员也肯定有藏私的必要。

    但是在当时的国内,一切私有观念都遭到彻底批判,许多有助于巩固私有观念的评价体系都被破坏,所以人们能够空前地敞开自己的所得,公之于众。

    这样,全国只要任何一个研究所,任何一个研究人员在技术上有了突破,其他的相关人员或者项目,都不再有必要进行重复劳动了,都可以无成本地共享最新的技术成就。

    不过从现在来看,以前这么做就有点儿不妥了,自从向市场经济转化之后,专利技术也是劳动成果,自然要符合经济规律,体现出自身价值才行,无条件地剥夺别人的劳动成果,这就是违背主流趋势的做法了。

    叶开在市机床厂跟厂里面的领导层、工人代表们,谈了很久,最后才告辞离开。

    “领导,企业里面也挺好玩儿的。”秘书唐沐坐在车里面,回头对叶开说道。

    “唔。”叶开点了点头,心说今天吃了人家老头儿一车大西瓜,肯定得做点儿什么事情,才算是能交代的过去。

    况且如果能够把市机床厂给做起来,与公与私都有很大的好处。

    国内在高端数控机床这方面,一直不是很给力,加工精度始终搞不上去,如果能够让东山市机床厂给率先突破,那肯定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

    因此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通过钟离妤从俄罗斯搞到的一些东西,此时应该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就算是他们想去德国学习什么的,也可以由华东神韵基地方面给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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