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傅星河跟两位兄长南辕北辙,她虚荣跋扈,愚蠢自私,就是家人也说不出一个好词儿来。因为痴迷皇帝,更是把所有同龄人视为情敌,没有一个朋友。

    十几年了各种方法都用过,屡教不改,但到底是唯一的女儿,只能宠着。

    现在朝堂形势不同了,昨日宓丁兰和傅寒谈过,得知再过一年,傅寒有辞官归隐的打算。她女儿心高气傲,回归白丁之身后,找不到满意的夫婿。得趁这一年里,尽快给傅星河找一个好人家。

    宓丁兰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心里仿佛有了女婿人选:“我跟人议亲关键时期,你最近别惹事。”

    傅星河脱口而出:“别!”

    怎么好好的,提起成亲了,她拒绝盲婚哑嫁。

    明絮微微拉着傅星河的袖子,怕小姐跟往常一样,一提到婚事就跟夫人吵起来。

    宓丁兰:“傅家祖训忠君爱国,族中儿女不得与皇室联姻,以免偏颇站队。娘不会让你进宫的,你有空学学女红,别的就不要想了。”

    傅星河试图商量:“我不进宫了,成亲的事也先缓一缓。”

    宓丁兰不信,她女儿对后位有多执着,当母亲的最清楚,缓兵之计在她这里行不通。

    傅星河想到书中描写的原主的性格,试探道:“当人媳妇受人磋磨,娘,我这样的性子,嫁人等于吃苦,你不疼我吗?”

    宓丁兰:“以前宠你,现在你也不看看什么形势,你什么都不懂,再宠你就是害你了。”

    傅星河趁机道:“我知道自己笨,大事上两眼一抹黑,娘不如摊开给我说说,让我死心。”

    宓丁兰神色一动,她女儿往常都是一副死脑筋,一提起皇帝便油盐不进,她几次三番言明利害,可傅星河完全不听,自作聪明嚷嚷着:“这些事情只要我进宫就好了,陛下喜欢我,等我当了皇后爹还怕什么……”

    原主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愚钝,宓丁兰一听她这样说,立即觉得女儿可能开窍了。

    她便拉着傅星河坐下,从头开始讲。

    “陛下是六皇子,继位之前,有个废太子。你祖父是先帝的帝师,你父亲和先帝有同窗之谊,奉命教导太子。”

    先帝以仁治国,与傅寒理念相和,二十年来,傅寒用心教导太子,希望太子能继承先帝遗风。父亲和老师都是极佳的榜样,按理说,太子成长为一个合格接班人并不难。

    但是太子他就是长歪了,还是个演员。人前仁孝聪慧,温润端方,瞒过了所有人。两年前先帝派他监察运河,运河两岸繁华富庶,本也不是苦差事。

    谁知太子抵达杭州之后,奏报运河阻塞,请朝廷拨银清淤,趁机拖延时间不回朝,以清淤之名大兴苦役,加盖行宫,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天高皇帝远,太子又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先帝年事已高,下面的官员不敢得罪,瞒上欺下,封锁消息,把好好的运河一带搞得民不聊生。

    傅星河恍然,废太子是顶级演员,在亲爹和老师面前装了二十几年乖,但是先帝活得实在太久了,他装不下去,一去杭州就忍不住了,或许中间有小人挑唆,但终究是本性如此。

    直到废太子在杭州的所作所为被一本密报上达天听,一桩桩血案摆在案头,先帝和傅寒才知道这些年都看错了人。

    可想而知,先帝雷霆震怒,气急攻心。傅寒教出这样的学生,跪在御书房外请死。

    先帝一夜没合眼,苍老了十岁,但帝王毕竟经过大风大浪,膝下也不止一个儿子,第二天还能对傅寒说“子不教父之过,若你要以死谢罪,朕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