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斌、钟逸心里也跟着焦急,此时的情况可谓十分凶险了,如果在这个药物彻底失去作用的时还没有制作出新药或者找到另外一种替代的药物,那梁君的情况真就糟糕了。

    本来用药就是一种冒险的方式,因为梁君身体里的毒在没有受到药物威胁的情况下,会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来危害梁君的身体,可一旦有外来药物想将它们消灭的话,只会引起它们更加猛烈的反扑,除非瞬间团灭,否则情况比之之前都要恶劣。

    虽然说着玄乎,但其实也不难理解,你就把梁君身体里的毒当做自己,毒已经将梁君的身体当成了自己的家,但有人突然派遣军队想将你从家里赶走,可无奈对方的力量源源不断,你根本应付不来,所以与其留给敌人,还不如趁对方没来之前提前把自己的家毁灭掉,不留给敌人丝毫财产。

    这个比喻很恰当,毒是否有这样的思维不清楚,但它确实是这么做的,以至于梁君的身体越来越差,一旦现如今抑制它们的药物完全失去了作用,那么它们就会趁这段时间内将梁君的身体彻底毁掉。

    所以现如今就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苏郎中、白御医以及朝廷内所有的太医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由不得他们不担忧,毕竟梁君一死,伴随着就是圣上的责罚,虽苏郎中已然将权利把握在自己手里,可他们依旧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想看苏郎丑不假,可又不想损害自己的利益。

    基于这矛盾的心理,他们不情不愿可有尽心尽力的在找寻各种能够治疗梁君的办法。

    时间已到傍晚,在第五次喂完汤药之后,梁君的身体彻底恶化了。

    在一次次恢复如常人一般的脸色刹那间又铁青乌黑,这次连嘴唇都不能幸免,这种诡异的颜色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本来梁君的脸上就有火烧留下的伤疤,现如今在加上这种颜色,看起来更加狰狞,哪怕见多识广的老医师都不愿多看梁君一眼,如果有孩童看到梁君这个样子,一定会成为他永生的梦魇。

    不过钟逸却一次一次流连于床前,他时刻关注着梁君的动态,一旦情况继续恶化,会在第一时间向苏郎中汇报,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样的事了。

    陈达斌同样没有离开这里,虽然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仍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可现如今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就是梁君的安危了,一旦梁君出了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事,那会使他在与吴俊明博弈中立马落去下风,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反击的方法。

    可光是他们着急也没什么用,毕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拜托御医,术业有专攻,他们才是主力军。

    苏郎中一个人钻在角落翻阅着古籍,他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当然清楚梁君现在有多凶险,可他也不能贸然用药,这是从医以来最忌讳的一件事,没有几分把握,他是绝对不可能胡乱下药方的,哪怕会耽误最佳救治时机。

    不过每个医师都有自己的取舍,已经不止有一个人来催他赶紧用药了,因为他们的想法便是博最后一次,哪怕药方会起到坏作用,可也比现在的不作为要强上许多。

    但被苏郎中一次次否决了,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采取如此冒险的行为,他们虽然时间不多了,可也还有最后的机会

    祖上留下的古籍里,苏郎中确实找到了一丝线索,但其描述的症状与梁君身上的不尽相同,这也就是苏郎中迟迟未动的原因。

    如果他按照这个药方来开药未尝不可,而且有很大概率不会使状况继续恶化下去,可同样是治标不治本,他明白药材对人体的作用在一次次之后就会越来越微弱,所以他当他决定为梁君续命之后,那就意味着找到最终解药的可能会越来越小,权衡再三后,苏郎中还是决定采取后者,他要做的是将他治好,活蹦乱跳像正常人一样,而不是最后沉默着对旁人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他也不后悔这个决定,人命是无价的,至少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这样。

    苏郎中盯着手中的古籍低声喃喃道:“既然症状有些差异的话,那是不是改善其中的几味药材就可以了呢?”

    “不过将换取的药材混入其中的话,其效果很可能会与之前千差万别,药材的药性就是如此,有些药绝不可能被替代。”

    “可话又说回来了,对症下药对症下药,既然症状都不同了,那药方一致的话很难起到令人满意的效果,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呀”

    苏郎中早就预料到了现如今的境况,他下的第一剂药方就是为梁君吊命,如果不是那剂汤药的话,梁君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而正是因为去苏郎中的药方,才一直让他拖到现在,可这已经是极限了,但凡苏郎中再无作为的话其结果可想而知。

    苏郎中从药方中的药材中一个个扫过去,可忽然有一个药材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不对劲,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药方里么?按理来说它的药性会与这剂药互相排斥呀”

    钩吻,钩吻又名断肠草,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草,其全草各部均有剧毒,尤其嫩叶毒性更强。

    这个药材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很平常,但在一个解毒的药方里看到,可谓让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