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应未到伤心处,燕六哭声不止,小小柴房内回荡着他的抽泣与认错声。

    “红阳女!我......我错了!我该死!七十多条人命!七十多条啊!就这么没了......”燕六眼眶通红,眼中满是血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刻的燕六看来的确可怜无助,若是联想到他先前的恶行,谁又能对他生出恻隐之心呢?

    “错?简简单单的一句错便无事了?便可换回七十多条性命?可笑,可笑至极。”红阳女露出嘲讽冷笑。

    燕六身子一震,此刻终于听到红阳女熟悉的声音,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救赎。

    “无论红阳女你怎样处理,我都绝对怨......啊!”燕六啊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却被红阳女飞快的捂住了嘴。

    原来燕六话没说完,红阳女已无声中抽出一柄匕首,朝燕六腿上忽然狠狠一扎,鲜血迸溅,这才导致燕六失声痛叫,不然以怎样的方式能导致这样一个坚强的男人声嘶呢?

    红阳女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不过眼中却一片冰冷,毫无温度,就好像千年冰山,只要他看向谁,那人保证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她将匕首从燕六腿上抽出,又松开手,浑然无视燕六疼得冷汗直流剧烈颤动的身子,红阳女躬身又细心地为燕六包扎新添的伤口,动作温柔得如慈母贤妻。

    前一刻如同魔鬼,后一刻又像极天使,两幅面孔在红阳女身上无缝衔接,融洽的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一个女人,是天生的魔女,不论身处何处,都能掀起巨大的波涛。

    包扎之时,久不出声的红阳女这才淡淡开口:“燕六,七十多位兄弟虽为锦衣卫与左卫官兵所杀,不过你要记住,你才是这起血案真正的元凶,你欠了七十多个弟兄的命!若是没有你的愚蠢冲动,七十多个弟兄又岂会因你所累丧了命?”

    燕六刚想开口,又听红阳女道:“虽然我不想听你鬼扯,不过你欠九泉之下的兄弟们一个解释,说吧,让我知道你这愚蠢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红阳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如同审视犯人一般盯着燕六,她知道不知善于狡辩的人,经他嘴里所说,多半是心里的话,红阳女嘴硬心软,多年的交情中属燕六与她更深,要燕六的解释,既是想宽慰九泉之下的兄弟,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我......我,我不是为了自己......”半天从燕六的嘴中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让红阳女更加气愤:“好一句不是为了自己!这就像把自己摘出去吗?我告诉你,七十多条人命不会因为你这一句话便荡然无从,这句话同样不会给你营造一个假象,谁酿成的祸,终要让谁弥补!”她所生气,并非燕六说不出一二三,而是欺骗,他不仅仅是想欺骗众人,更要骗过自己。

    “不!七十多位兄弟们的血债我不会推卸,若不是我,又岂能如此无辜的死去,但红阳女,你要相信我......我的初衷,绝不是为了自己!”

    语气愈发坚定,燕六直直迎向红阳女的目光,并没有躲避分毫。

    “呵。”红阳女冷笑连连:“那你倒说出真相,遮遮掩掩、支支吾吾,还配称为男人吗?”

    燕六紧紧握着拳头,却松了口气,拳头也软了下来,又松成了手掌。

    红阳女将燕六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这时候她也发现了疑点,她不是二话不说便给人定了死罪的人,更何况与燕六相处多年,他这么一个直爽的汉子,如今却把话憋在心里一言不发,宁愿人误解自己,难道真有属于自己的苦衷?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心里不会有半点好受,只能继续承担良心的谴责,就当是为了死去的兄弟,说实话有这么难吗?”红阳女不得不逼他,只有这样,才又让燕六开口的可能。

    燕六一肚子的气,本来兄弟们因他而死已经愧疚不已,可红阳女现在的质疑与审问,更加让他不痛快,别人可以误解他,但红阳女不行,因为燕六所作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我是为了红阳女你!”在逼问下,燕六最终还是吐露了实情。

    不过他的回答红阳女可不领情,红阳女失笑道:“我?可笑,违背我的命令是为了我?害七十多位兄弟们也是为了我?令白莲教再次陷入险境也是为了我?燕六,你是一条汉子,敢作敢当才不辱你的身份!”令红阳女感到好笑之余,不免是深深的失望,燕六为何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到底是中了什么人的魔咒。

    燕六红通通的眼眶逐渐平静下来,他望向红阳女的眼神夹杂着委屈,缓缓开口:“我燕六行得正坐得直,我每做一件事,或者每杀一人都有自己的缘由,我不会对你撒谎,尤其对你!”

    “红阳女我前段时日与你说过一事,总坛马上就要在海津城安排他们的人员,这些人与咱们海津城的兄弟们不同,他们隶属总坛,其目的是要接替你的地位,就算一开始只能屈于你下,可总有一日要从你的手中夺过大权,他们绝不可能跟你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