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钟指挥使,莫要......莫要逗弄杂家。”钱山努力挤出一幅笑,但却比哭还要难看。

    钟逸面色不改:“谁说本帅逗你了,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对帅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若你能放弃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本帅倒能给你一条生路。”

    钱山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僵硬,眼神逐渐冷冽,散发着淡淡的杀意:“钟指挥使,杂家这人,你是清楚的,今夜的交易,杂家秉诚意而来,若钟指挥使不诚心的话......就别怪杂家鱼死网破了!”

    “钱山,你是在威胁本帅?”钟逸并不惧钱山的眼神,以更有气势的目光直视,两人争锋相对,谁都不肯让步......

    但主场优势毕竟在钟逸这里,掌握刘卓,便掌握了钱山陷害张宏的铁证。而钱山不明康宁帝态度,自然心里惊恐,对前路担忧。正因此,他只能从钟逸这儿下手,可一直以来钟逸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一刻,钱山已有预料,可被钟逸羞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钱山绷着的脸色一垮,再次赔笑:“钟指挥使,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都是‘买卖’人,您也别太一锤子定死,让杂家听听你的条件,或许......这笔‘生意’就成了呢。”

    钟逸一看情况也差不多了,若在强硬逼下去,恐怕连现如今这点儿甜头都吃不到,便道:“上天上有好生之德,本帅也不是残忍之辈,既然钱厂公诚心恳求,若本帅不答应,反倒是本帅显得无情了些......”钟逸一顿,又道:“这样吧,本帅提三个要求,若钱厂公能做到,张宏一案,咱们便以和平收场,如何?”

    钱山连连点头,这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钟帅且说!”

    “头一条,本帅要洗清张宏的清白,并让他官居原位,不知钱厂公可否做到?”

    钱山眉头微皱,片刻后舒展开来:“此事不难,弹劾张宏最狠两人,是内阁刘康与陈平二位阁老,只要他们闭口不言或者为张宏说话,再加上六部几位尚书的帮劝,陛下仁慈,不会对张宏降罪的,不过......重回都察院左都御史职位,对杂家来说倒有些困难了......”

    “这我不管,不论你如何运作,我必须要张宏坐到左都御史的位子,如果办不到,咱们公事公办。”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钟逸口气强硬。

    钱山一狠心,为了自己的前途,他点头应下:“好!”

    “第二点,停止杀害朝中大臣,动刑可,但绝不能杀人,一旦让我听到你再次屠杀朝臣的消息,你我交易便不作数!”

    钱山眯着眼,表情复杂,不知心里想着什么,片刻后,他轻笑道:“钟指挥使,他们便是喂不熟的狗,况且他们不知你为他们所作努力,纵使知道,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激之意,杂家对这帮人......再了解不过!”

    谁知钟逸露出嘲讽的笑容:“钱山,你是认为本帅在笼络他们?”

    钱山下意识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妥,刚要摇头,便听钟逸道:“你错了,本帅做过的事,不需要他们知情,哪怕有朝一日这帮人了解我背地里的付出,那也绝不可能经我之口传出。”

    “那钟指挥使这是为什么呢?杂家......不懂。”钱山不禁疑惑问道。

    “钱山,大宁朝廷被你搅得一团糟,忠奸不分,一潭浑水,你知道到头来损害的什么嘛?”

    “钟指挥使你说。”

    “是大宁的国运,是百姓的利益,朝堂乃是大宁的神经中枢,一旦这里出了问题,整个国家只能在外地的入侵下分崩离析,钱山你没去过边疆吧?你没见过战争是如何的残酷吧?你也不知道如今的国家局势有多么严峻吧?”

    钱山被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发昏,但他仍不知羞愧,开口道:“那这些与杂家有什么关系?杂家久居京城,永远都不可能到那种地方,既然对杂家毫无印象,杂家又何必浪费心神在边疆上呢?”

    “就算你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也听说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若没有大宁的庇护,能让你日日于京作威作福?若一个国家兵力低下,那引发的结果便是战乱不断,周围诸国会将它当做一块肥肉,虎视眈眈,垂涎三尺,一旦有机会,便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的罪恶爪牙。大宁若是这块肥肉,不知钱山你又能安逸享乐多久呢?”

    钱山沉默了,不过绝非由于赞同钟逸所说而产生的羞愧,身为阉人,从小的经历只告知他一个道理,不论周边的人有多可怜,只要自己活好便够了,也正是因此,他毫无顾忌的掏空国家实力,为的只是能让自己更好。

    如今的沉思,他是在想,若有朝一日出现钟逸口中的情况,他便提前投敌叛国,或许可以亲手打开京城这扇大门,以此来保证自己不死,甚至......还能得到敌国的赏赐。

    国是千万家,一个人若没有家国情怀,是很可怜的,哪怕他得到的东西很多,甚至有很多人羡慕他的生活,但他的内心十分空虚,这一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