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弗兰克尔说话,姜新圩扯了他胳膊一下。∑他一边带着他往厕所里走,一边说道:“贵家族的埃特纳通信公司被光传输技术所冲击,产品几乎卖不出去,想通过我国的市场来消化你们的库存产品,想骗我们为你们接盘,对不对?”

    姜新圩的意大利语非常有限,上辈子因跟外商打交道,好玩一般跟几个意大利人学过一些简单的意大利语,记住了几个词汇,普通的对话或许能应付一二,但要一口气说这么多内容,显然不可能,他这些话是用英语说的。

    他冷笑着对惊疑不定的弗兰克尔说道:“我告诉你,你们的想法是理想的,但结果注定是失败的。虽然我国的通信技术和通信设备都很落后,但我们对外面的技术也不是一无所知,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外面通信设备发展的现状。

    我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可我也知道将来的传输设备必将是光传输设备的天下,不但知道现在已经有了pdh异步光传输设备,还有企业在研究sdh同步光传输设备,传输速率有达到140兆。你说,面对那些技术和设备,你们的模拟载波机是不是应该被人扔掉的垃圾?”

    弗兰克尔吃惊地看着姜新圩,他震惊于姜新圩对通信技术的前沿技术了解这么清楚,这还是一个大学生吗?还是这个看起来非常封闭国家培养的大学生,太奇怪了。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不!我们不是骗你们,我们是为了共同提高,共同提高……”

    受西方国家的抹黑宣传,西方人对我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听到姜新圩说他是来骗钱的,弗兰克尔很害怕。

    看到弗兰克尔如自己所预计的那样心虚,姜新圩乐了,心道:想不到我的两个目的这么轻易就达到了。不但唬住了眼前这个意大利人,更让身后那两个警察确信了自己的话,他们现在正仰慕地看着自己呢。

    在两个警察看来这个外宾还真和姜新圩认识,也肯定是姜新圩约出来的:他说外宾会出来就真的出来的,两人还叽里呱啦地说不停,两人若不认识怎么会说得这样热乎?

    他们只是觉得两个男人相约一起上厕所实在是口味太重了。

    可惜而又庆幸的是他们不懂英语更不懂意大利语,否则的话一定会知道他们两人的谈话并不和谐。

    姜新圩为了表演更真实一些,一边朝厕所走,一边继续对弗兰克尔说道:“其实,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你们根本不需要费力制造什么模拟载波设备,直接将你们库存的元器件按市场价格卖给我国就行。这么卖不但你们节省了大量的成本,还能获得更高的利润。”

    弗兰克尔看到自己的目的被揭穿,加上他并不知道姜新圩是虚张声势,真以为所有人鄙视他们的模拟载波设备,以为现在官方容许他们举办演讲只是一种客套,心里不由有点慌了,害怕这次浪费钱白来一趟的他急切地问道:“真的?你们国家有可能买下这么多电子元器件吗?”

    企业家都是贪婪的,不但尽可能地榨取利润,还想方设法地限制竞争对手的出现。

    就如这家意大利埃特纳通信公司,他们自有或控股不少专门生产载波集成芯片、元器件的子公司或专业企业。以前销售市场好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售这类集成芯片的,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集成芯片最好的用途就是用于载波机的制造,集成芯片卖出去等于是在培育自己的竞争对手,等于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他们生产的模拟载波机因为受光传输技术的冲击而不再是通信市场的香饽饽,反而成了一堆累赘。如果他们再死死看住这些子公司或专业企业,不但不会给他们增加一点安全感,反而是捆着他们跟自己一起死而已。

    如果现在能够将这些集成芯片、元器件卖出去,在赚取利润的同时根本不用担心竞争对手的出现——因为已经没有人愿意再重新生产模拟载波机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再大规模生产模拟载波机了,在他们想来这些集成芯片和元器件也就没有人愿意大批量购买,自然就没有必要进行推销,能够把已经做出来的载波机设备卖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而且他们这种卖成品设备的公司转过来卖电子元器件在西方国家很难行得通,必须重新建立销售渠道,必须重新招聘市场业务员,必须建立新的生产、采购体系,这都需要大笔资金,根本不划算。

    更麻烦的是还需要相应的市场来消化它们,如果不能大批量卖,根本没意义。

    姜新圩却知道他们的这些问题目前在我国根本不是问题:

    我国自建国以来就从来没有物资丰富过,技术人员最擅长的就是废物利用,从来不会如发达国家的技术人员那样喜欢专物专用,根本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奢侈”。

    不说是这些崭新的集成芯片、元器件,就是破旧收音机里的电子管都要焊下来用在其他电器上,充分发挥它们的余热,发挥它们哪怕只剩下的一点点功能。

    懂得一点电子技术的人都知道,无论是集成芯片还是元器件,并非只有一个功能,也并非非得用在一个地方不可,技术人员完全可以摒弃它们的大部分功能而只用其一。

    不要以为这些集成芯片是专门为模拟载波所用的专业芯片,就不能用在其他电器设备上,恰恰相反,如果你只取它们其中一部分性能,其本事却是钢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