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景苏与纪行云赶出房间,萧淮笙落得清静。方景苏在袖子里揣着手,闷闷不乐地跟纪行云走在回廊上。他一扇子敲在纪行云胳膊肘,叹道:“师兄有了妻子,就不认兄弟了。我只说了他跟小嫂子几句,又没说错,他急什么?”

    纪行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终于他得到结论,“一定是身体的原因!淮笙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娇妻,却力不从心,不得已用了叔侄关系来遮掩,假装没有男女间的心思。”

    “竟是如此?”方景苏捏着折扇,不敢置信。

    纪行云见多识广,相信自己的判断,“嗯,大多病人对自己的疾病羞于启齿,甚至在医者面前都会描补遮掩,找一些莫须有的荒谬借口,殊不知我们什么情况没见过,不过是顾忌病人的尊严,看破不说破罢了。”

    方景苏摸一把不存在的泪,“师兄太苦了!”

    “是啊!”纪行云医者仁心,虽不能完全共情萧淮笙,毕竟他无意于妻室,但自觉揣摩到萧淮笙三五分苦楚,“淮笙这个年纪,正是男子阳气至盛的时候。任谁憋着火气泄不出来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不可为外人所知。”

    “那小嫂子也太可怜了。”方景苏摇了摇头,“如果师兄一直好不了,这俩人真当一辈子叔侄?”

    萧淮笙的身体好不好的了,何时能好连纪行云都说不准,纪行云尽力而为已是最好的状况,他道:“且行且看吧。”

    司元柔乘着马车进宫,在路上散去羞意。萧淮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模样,与她说话认真严肃,司元柔对他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意,对他只有感激与敬重,他让认他为长辈,司元柔很乖巧地喊出口,一点儿都不觉得别扭。但萧淮笙的师弟,还有在诸多外人眼里,萧淮笙与她该是夫妻的……司元柔心里说不出的矛盾。

    萧淮笙根本没拿她当妻子的意思,纪行云不过说了几句夫妻事,萧淮笙把她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然而她还是听清一点点,还听懂了!好歹她活了两辈子,对那种事没经历过,但听说过。她知道萧淮笙一个月只能两次太少了,前世萧彦夜夜临幸后宫,与妃嫔寻欢作乐,年纪轻轻子嗣一堆,老能生了。她还知道男女不想直接接触的话,除了用鱼泡,还能用羊肠猪肠做的肠衣,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用了之后就不会有孩子。

    司元柔脑补了一些画面,口干舌燥,可转瞬间她又羞涩自责,叔叔那么好的人,她怎么能胡思乱想,真是罪大恶极!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司元柔踩着凳子下来走到宫门前。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宫人,正是曾经来将军府宣旨的太监章德。

    章德等候多时,远远看着司元柔来了,别提多高兴了,“王妃,您昨日可好?”

    司元柔微笑,“劳公公挂念,我一切都好。”

    章德连道了三声好字,看来司元柔对赐婚还算满意,他可安心至皇上面前复命了。

    “王妃,敢问淮王的身体怎么样了?”

    司元柔回道:“王爷醒来,已经无碍。”

    章德又是心满意足,引着司元柔往内宫走,“皇上说您不必向他与皇后问安,跟太上皇敬个茶即可。新婚燕尔,皇上可不敢在宫里多留您。”

    “公公说笑了。”司元柔跟在章德身后慢慢走着。

    “王妃对宫里还不熟吧?”章德一边一路,一边介绍,“太上皇居于重乾宫,在皇宫的东北方位,等王妃来的多了对宫里就熟悉了。”

    “多谢公公带路。”司元柔浅笑致谢,其实她对皇宫熟得很,这座宫城困住司元柔致死,她永远不会忘记皇宫的一草一木。司元柔前世有幸于后宫见过太上皇几面,太上皇亦是住在重乾宫,一座清雅的小院子。

    太上皇早早不问世事,撂挑子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即今上,说是在后宫静养安享晚年。但司元柔曾隐隐听说过,太上皇其实是精神不太好,时常错乱,民间称之为疯症,因而无法再掌朝政,不得已才退位的。

    司元柔来到重乾宫外,章德先去通报,司元柔在外等候。

    太上皇身边的太监章寿躬身迈着小碎步来到床榻前,“太上皇,淮王妃来给您敬茶了。”

    “谁?”月牙白的床幔后穿来苍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