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气势逼人,从天而降直逼柳炎焱而来。破空之声如春雷炸响,振聋发聩。一时间小镇街面上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人直接跪了下来对着那道长虹便开始顶礼膜拜,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口中直呼,仙师在上。那一刻,长虹确实宛若天人,在天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线,远近几十里内的凡人都能有所察觉。

    小村子里的农夫农妇这一刻都是齐齐惊觉地望向天际,盯着那一抹亮色,惊恐不安。按照传统,每当白虹贯日显现,都必将有大难临头。第一次白虹贯日景象出现,邻国便有一位大人物被刺杀而死,而最近的一次更是爆发了两国之间旷日持久的大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这种大事连他们这种小村子都听闻了,如今异象就出现在不远处的天际,人人都是惊恐不已,惴惴不安。

    私塾今天提前放学,门口的人群显然拥挤了不少。齐谨岚仍是站在门口,踮起脚尖,蹦跳着想要找到他的哥哥,可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人群都散去大半,还是没有出现哥哥的身影,小小的齐谨岚,小脸上红扑扑的却有了几分焦急。他看向朝他走来的元先生,皱着小眉头,嘟着小嘴小声嘀咕着。

    “臭哥哥,臭哥哥,跑哪里去了都忘记了接我。”他的眼圈红红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哥哥没来接他回家,以前不管有什么事哥哥都会先来接他的。

    元先生走到他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齐谨岚的小脑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却是和煦地笑道:“今天小齐会晚点回家,你先跟先生回家吃饭好不好?”

    “哥哥今天为什么不来接我呀,”齐谨岚拧着小眉头,嘟着小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他眼眶红红的,有泪水在打转。五年来他没见过爸妈,从睁开眼有意识开始,见到的就是哥哥,他没别的亲人,就只有哥哥。

    “小齐不会有事的,先生保证。”

    小镇那边,长虹贯日的场景虽然好像在天空中持续了好久,但是实际上那道长虹的飞掠速度极快,近乎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小镇上空。白虹带来的罡风吹得柳炎焱的儒衫猎猎作响。柳炎焱眯起眼,尽量聚焦视线,看向那道飞扑而来的长虹。直到长虹来到小镇上空,他才勉强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白光笼罩下的竟是一个活人!看到那个人柳炎焱也不由得腿脚发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临凡?竟然还有能飞行的人?这还是人么?

    他咬紧嘴唇,渗出丝丝鲜血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面对罡风一步不退,在他身后就是仍然蹲坐在地还没爬起来的齐谨青。

    今天就要这么死了,陪这小子一起死,倒也挺好。老子会爬的时候你小子还不会翻身呢,现在要死也得死在老子身后,不错,这感觉真不错。

    柳炎焱闭上了眼,手中紧握半块玉佩,手心里渗出血水。他有些后悔,今天带着小齐来镇子上;有些后悔,自己才十岁,元先生的课都没怎么好好听过;有些后悔,娘亲早上做的饭怎么就没多吃一口,多吃一口没准现在就跑的动,也许扛着小齐就跑回家了呢?

    然而他闭上的眼睛却突然睁开,原来那璀璨刺目的白光还有那刮得他的脸生疼罡风竟是一瞬间消失了。他错愕地睁大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眼前有一个头戴冪篱的黑衣女子,背后的长剑已经出鞘被她斜斜地握在手中,剑尖指向地面。长剑剑刃上有血水一滴一滴滚落,而黑衣女子的肩头也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淋漓,白骨森森。女子对面的是一个青年,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白袍,只是白袍这时已是破烂不堪。白袍青年小腹处同样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痕,幸亏是他及时止住飞掠,否则刚刚那一剑很可能就将他做拦腰斩。

    那青年面貌俊美似是女人,皮肤白皙,穿上一身长袍理应是仙气飘飘,而此时却是眼神阴冷瞳孔收缩,从他红润的嘴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剑修?”竟有一丝不敢置信。

    “走。”那女子没有理会眼前的美男子,只是静静地吐出一个字,她见柳炎焱儒衫所站的地面竟有些湿,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

    “带上地上躺着的,走。”

    柳炎焱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点头,扛着齐谨青就想跑,却听齐谨青被他扛在肩上却不断拍打着肩膀。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呢!”

    跑到半路的柳炎焱只好把他放到早就藏在一边的小推车里,又扛起倒在地上现在还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小女孩,一路飞奔直奔小镇大门。

    这条街上早已没人了,就剩下两具尸体,还有两个遥遥对立的人。

    那男子眼神冷冽,却压低声音说:“这位道友,今日之事是我弟弟手下的人冒犯了,改日我当登门赔罪,只是我于那两个小畜生的事与道友无关,还请让路。”他强压着火气,眼中血丝密布。

    而那女子,仍是持剑而立,纹丝不动。过了片刻却道:“天上打,生死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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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齐啊,你怎么那么重啊。”柳炎焱一个人背着小姑娘又推着小车,气喘吁吁,没跑出几里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