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的下人为了一对瓶子吵起来了,初露随后赶来,让她们都收一收,她找到原因了,二夫人的礼单上列了一对粉彩梅瓶,下人收拣时拿错了,把那对珐琅彩宝瓶装走了,如今那对粉彩梅瓶还在库里。

    这下人拿错了东西,双方都有错,林长玉的意思呢,宝瓶已经送去她娘家了,她总不能再去换回来,便把那对粉彩梅瓶抵给婧儿吧,让婧儿估个价格,高了她不觉亏,低了她再寻别的补上,婧儿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收下了那对梅瓶,那也是公中的东西,拿公中的东西抵她的私房,她怎么算都是亏的。

    经了这一茬,婧儿年后就开始清理库房了,原本国公府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她自己的私房放在私库里,姜骥的东西大半也放在公库里,其间不乏他们夫妻俩为朝阳攒的嫁妆,如今二房回来了,公库的东西他们随意支取,为了防止再发生此类的事情,婧儿把公库中属于他们夫妻的那些东西都剥出来了,剩下的要么是祖产,要么是老爷子攒下的家底,姜骥也学姜骏一样,他们的收入一半放进公库一半放进私库。即使如此,公库的东西也不少,只是婧儿也搬了不少东西出来罢了,让人看着,二房刚回来她就收库房了,防着谁呢。

    老夫人对于她此举很是不满,私下里和老爷子抱怨,“这还是皇室女呢,不是向来视钱财如粪土么?如今这小气做派又是给谁看的?她以前和阿骏夫妻俩关系不是很好么?现在做这种事情,存心让这个家不和呢!”

    在老夫人看来,这府里又没有旁枝庶系,就这么两房人,还分的这么清楚,她自个儿的嫁妆私产自个儿收着便是,怎么能要求姜骥的东西也进私库呢,他可是家主,他要什么私库?这国公府日后都是定南的,姜骥的钱进私库还不是便宜了她们母女俩,日后定南继承国公府这个空壳子不成?

    老爷子也不满婧儿这副做派,但事出也有因,姜骏夫妻俩这些年人不在家里尽孝,两个儿子放在家里半点不操心,如今一家子回来了,也是进少出多,老大两口子这是有想法了,不想再义务养着二房一家子,才闹出这些来。

    老爷子心里是偏向长房的,姜骥是他最满意的长子,姜定南是他最满意的长孙,这个家都是留给他们的,姜骥也有身为家主的担当,是姜骏小心思太多了,一心想挣脱父兄束缚单飞,如今惹了长兄不快,老爷子为了维持这个家的和睦,需得找两个儿子谈谈话了。

    老爷子先找了姜骏,告诫他身为幼弟要敬重长兄,身为幼子要孝顺父母,你大哥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这几年在外忙自己的事业,如今回了家里,也该承担起家中幼子的职责,协助你大哥一起发扬姜家,而不是处处和你大哥争锋。

    姜骏听到这样的言论又要火冒三丈了,“我几时与他争锋了?我忙自己的事业,又碍着他什么事了?是不是要我像几个叔父那般,庸庸碌碌的连老婆孩子都要大哥养,你们才满意?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上进,我也不靠你们,我就凭着自个儿的本事走到今日,你们还要压制我?大哥如今的成就还不够高么?战功赫赫的镇国公,军畿大营的统帅,皇上的亲妹夫,满朝文武哪个能与他抗衡,谁还能看得到我呀,便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得他与生俱来的优势!”

    他自认为本事不比兄长差,却从小就活在兄长的羽翼下,甚至还被亲生父亲压制,他毅然离家在北疆拼搏了十几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家里没帮过他半点儿,可就是他自己得来的成就,父亲都要责怪他,怪他不该和大哥争锋,他倒是想争,有父亲力扶持,他怎么争得过大哥呢。

    老爷子和姜骏这对父子从来说不上三句好话便要红脸,小时候姜骏怕他,如今他正当壮年,父亲却老了,这份畏惧也少了,敢于为自己发声。

    “到底有没有和你大哥争你自己心里清楚,姜骏,你还和以前一样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姜家养你长大,送你接受最好的教育,这些年你回馈过家里什么?好一句走到如今都是靠自己,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你是天纵英才?被人家当刀子还不自知,就是因为你,定南如今还在外流浪……”

    “我就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在责怪我,以前不许我从武,怕我抢大哥的风头,如今不许我从军,还是怕我影响定南的发展,姜家不能一门三将,定南要想发展就一定要让我退下来,可为什么是我呢?那是大哥的儿子,要为儿子让路也该是他让!我凭自己的本事挣得的军职,凭什么为他放弃了,就因为我是幼子,就一定要为他们父子俩让路吗!”

    “是!”

    老爷子声如洪钟横眉怒目,“就凭他们是嫡长子孙,是姜家的继承人,家里的资源都该先紧着他们,你是幼子,是旁枝,绝不能影响到主枝的发展。”

    姜骏讥笑不已:“家里给过我什么资源么?我几时抢过他们的资源了?我凭自己的本事向阳生长,还得给他们让路么?我如今就是影响到他们了,你又待如何?”

    老爷子目光森寒,语气不带温度,“旁枝太壮,影响主枝生长,就该剪了。”

    姜骏紧咬牙关眼眶赤红,这是他的父亲啊,是他打小就孺慕的人,可是父亲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大哥,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证明给父亲看,他除了比大哥晚几年投胎,其余的都不差的,可最终却只得到如此冰凉的一句话,因他影响了嫡长系,便要将他逐出家门,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事业啊,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兄都容不得他。

    姜骏屈膝跪地,却挺直了背脊,面上满是毅色,“我不会因为他们放弃我努力多年的成果,父亲若当真容不得我,便逐我出家门吧,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只带走我的妻儿,还将我这些年的积攒贡一半给父母,算是弥补这些年不在家中缺的孝道,日后每年交赡养费,父亲母亲若想来住,我也欢迎,为人子的职责我会尽到。”

    父亲一口一个他不孝,这么多年没回馈过家里,好,他如今开始回馈,他还有半辈子的时光,都拿来回馈他们,行了吧。